太子尸身运走之后,昭阳宫一片肃静。宸贵妃端坐在榻上,依兰香依然袅袅。窗外,诡异的阳光透了进来,为贵妃镀上了一重金身。李璟遥远看向这个女人,忽然觉得她不像是久居深宫的女子,而是一尊佛。他的眸中泛起了几分冷冽,却又不动声色地换上一副亲厚面容。“如今大患已除,璟儿,咱们在这宫中算是熬到头了。你父皇应当会不久之后重立太子,母妃就先在这里庆贺你入主东宫之喜。”
李璟淡淡说道:“父皇应当不会再另立储君了。而孩儿对那东宫也不感兴趣。”
“璟儿?”宸贵妃有些诧异。
李璟苦笑道:“皇兄说得对,太子之位不过是为君者用于镇压的石头,活靶子罢了。对于儿臣而言,暂时避开风头才是当下的良策。若父皇心中属意于我,便不会让我入主东宫。”
“璟儿,你如今真是大了。”宸贵妃看着他,下意识抚摸上自己的鬓角,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的头发上也生了白发。
出了宫门之后,李璟便上了回府的马车。对一旁的姜韦说道:“姜韦,先太子身边的那个沈长青.....解决了没有。”李璟撂下轿帘,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姜韦垂眸说道:“太子尸首一出昭阳宫门,臣就派人去了,如今怕是....已经同太子一并归西了。对外称他自愿追随先太子去了,疑心不到殿下身上。”
“疑心与否已经无所谓了,我所做的一切在父皇眼中不过是跳梁小丑。”李璟忽然发笑,让姜韦有些捉摸不透。“姜韦,本王的心....狠吗?”他止住了笑声,很认真地看向身边的人。
姜韦对上他的目光。“狠。但臣伴随殿下一路走来,深知在这深宫中,唯有狠,才能保全自身,也唯有狠的人,能走上权利巅峰。自古以来便是如此。殿下如今走的,只不过是天下帝王都走过的路罢了。”
“知我者,姜韦也。”李璟卸下了心中的包袱,出了一口气。
令李璟意想不到的是,派去暗杀沈长青的刽子手晚了一步。当刽子手出现在东宫偏殿时,只见一具尸身坐在椅子上。沈长青歪着头,已经干涸的血迹从他脖颈处的开口延伸到衣物上。他穿着一身戏服,分明是《霸王别姬》中的虞姬的扮相。脚下落了一柄宝剑,是开了刃的真剑.....桌子上红烛将要燃尽,却见爆开一朵烛花。面对尸身,刽子手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带走了那杯未被饮尽的茶。
煜王府中,李璟握着茶杯,心中五味杂陈。“这便是殿下让长青给太子下的五石散,只不过...御医说,这杯中残留的五石散,浓度已经远远大过常人能够接受的量,他怕是将剩下的药,全数用于自己了。”
“他倒是聪明,知道自己活不过今日,索性自我了断。自刎谢罪?本王这位皇兄,究竟是比本王更会收买人心。”
“那这杯子.....”
“砸得碎碎的,扔到火里面烧了吧。”
五石散是前朝传下来的药,长期服用可使人精神涣散,甚至出现幻觉。当年李璟派沈长青将这味药添加到太子的饮食中,这最后一次,便是他那日手中的那杯苦丁茶。李璟布了好大一盘棋,算准了时间,让这枚棋子在昭阳宫正好派上用场。那日若没有五石散,太子怎么会疯的那么快?
永宁二十一年,光宗皇帝李博驾崩,死前留有遗诏,立其六子煜王为新帝,继承大统。属于李璟的世代,就此开始。新皇登基,大赦天下。而此时却传出,其侍妾乔薇八月的身孕意外流产。
孝期过后,全城一扫老皇帝驾崩的颓废之气,一时间街上吹吹打打,披红挂绿,喜事不断。太后吴氏为新帝充实后宫,召全国适龄官家女子入宫甄选。肆坊此处于寒地,如今却又来了一场倒春寒,冷雨哗哗地下了几天,连空气都弥漫着冷气,这雨,到了这一天才停。
惊竹提着篮子往街道走去,弯了又弯,绕了又绕,这才停在了城西一间破瓦房前。瓦房门口堆了不少竹子编织的筐,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起,像是要拿来卖的。“师父。”惊竹扬声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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