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满园春色宫墙柳 (2-1)

我与小翠是五岁时相识，至今已认识了十余年了。

记得那是一年春天，我跟着府里的二婶子去伊家做一笔不大的买卖。伊家当时坐落在吉林的大兴安岭边儿上，碰巧冬天下了一场大雪，初春的太阳还没来得及将它晒化，如今回忆起来只记得永昌湖里那支离破碎的冰碴子。天气还冷，一点草色顶着半化不化的雪被透出来，这是我能唯一找到大兴安岭与禹州的相似之处——都有草。

伊家的先生看我如此好奇，就答应给我找个导游去四处逛逛。我的导游是伊家的小七爷，具体长什么样儿我记不起来了，反正伊家的人都长得十分标志。伊小七爷带我拿着小铁锹破冰玩儿，湖水已经冻的不太厚实了，还有几个小孩儿已经在湖面上捅出了个窟窿，挥舞着通红的小手四处显摆着刚抓上来的鱼。我那时胆子确实大，不一会儿就融入其中用铁锹使劲砸着冰面。

“咔嚓”一声，我脚底的冰面碎成了渣渣，冰冷的湖水很快漫上了我的鼻子，寒冷的窒息感淹没了我。我剧烈的咳嗽着，吸上了一大口水，肺腑中尽是灼烧感。我脑袋一昏就要向下沉去，一只手抓住了我，拼命的将我向上拉去。可是他太无力，太弱了，竟慢慢和我一起向下沉去。慢慢地，耳朵里什么也听不见了，身体越来越沉，恐惧狠狠地挤压着我的心脏，冰冷的湖水充斥着我的肺腑，眼前慢慢看不见了。

不知多久过去了，我意识渐渐恢复了一些，可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耳边嗡嗡的声音“啪”的一声消失了，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出现在了我的面前。那是一双很漂亮的绿色眼睛，像高价的翡翠和玉石。我想着，“这双眼睛拿来卖一定很值钱...”一阵嘈杂就把我从想象中唤醒。

“唉，吓死了呀。要不是这个贱丫头在旁边儿死命地抓着，董二小姐差点儿就没了啊！”“也确实是，可这么好的邀功机会怎能被她给抓着了？还把不把我们几个当成人了啊？”“就是，上头一高兴给他批了两天假，咱老大都没捞着。”我看着这双眼睛的主人，是一个看着和我差不多大的小丫头，穿着一身下人的衣服，应该是从小被卖到伊家来干活儿的。她的身上有几处伤痕，看起来没少挨那些老大哥的欺负。

那几个下人走了进来。“哎，那个死丫头片子，别以为你救了董二小姐，就能骑在咱哥儿几个的头上，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德行。”“就是，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那小姑娘看起来很委屈，却低着头，什么也不敢说。几个下人说累了，就坐在一旁休息。其中有一个看旁边儿的小姑娘不顺眼，一脚踹在小姑娘柔弱的肩膀上， 将小姑娘踹了个踉跄。“嘿，小丫头还不快帮我哥儿几个打洗脚水，都累死了。”小姑娘缩了缩，一声不吭的出去了。

我咳了几声，那几个下人才发现我已经醒了，开始讨好起我来。我喝了一声，让他们住嘴。过了一会儿小姑娘回来。我十分好奇的看着这个救了我的小丫头，他的手很细，很薄，很难想象她是如何鼓起勇气，用她快断了的手腕抓住我的。这让我对她又多了几分敬畏。“叫什么名字？”她支支吾吾了几声，“苏酥。”声音很小很弱，一看就是那些被欺负惯了的孩子。“以后跟着我干吧，我带你去董家。”她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里面闪过一些小星星，十分好看。

冰雪初融，阳光给寒冷的冰雪世界添加了一抹春色。柳树梢的雪已经抖落，露出绿色的小枝芽，我与她就是在这样的春色中有相识的。

到了董府后，我家要给他改个新名字。管家询问我的意见，我想起那一园春色，“就叫小翠吧。”她似乎很喜欢这个生气勃勃的名字。就这样她一直陪着我，直到十五岁那年。

“红酥手，黄藤酒，满园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消瘦。泪红浥鲛消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未完待续）

作者在辽宁省祝小花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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