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中午之后,赵姬总算愿意放她出去了。朱鸳简直泪眼汪汪,任由赵政牵着她的手,到院子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学这个劳什子舞实在是太磨人了,光是掰腿,她就能疼一天。
她问道:“表兄你又出去找那个燕国人了吗?”
那是燕国来的质子,听说还是他们国家的太子呢。他和表兄年岁相当,所以赵政常常去找他玩。
朱鸳着自己上辈子年长他几岁,还摆出一副姐姐的派头,对赵政说:“听说外面秦人的仇家很多,表兄应该小心才是。”
她生得娇嫩可爱,就算拿捏着一副说教的派头,也不过是小孩子装大人,显得稚拙天真。
赵政不以为然,抬手摸了摸她的丱发。他身上有秦国王孙的矜贵气度,又因为落魄和被监视而显出几分阴郁和疏离,“秦国现在如日中天,他们不敢对我如何。”
自从他所谓的父亲赢异人走了之后,在赵国只剩下他们母子。他天生早慧,还保留着两三岁时的记忆,对母亲抱着他躲避追杀的情形历历在目。
而且赵姬也对曾经富贵的夫人之位念念不忘,经常在赵政耳边提起他是秦国王孙的儿子。让他务必牢记自己的身份,有朝一日能够回国,夺回他们母子的一切。
所以他和父亲在赵国时结交的权贵往来,又和在赵国为质的各国公子接触。因他没有师傅,所以常去寻燕国太子姬丹,时不时能在那里受他的师傅教导。
朱鸳可没想到小小年纪的赵政也有这样的抱负,只以为是他年幼贪玩,才爱常常跑出去。
她拉着赵政的手说:“那表兄下次出门的时候可要和家里人说一声。”
赵政敷衍地点了点头。在他心中,他和母亲不过是寄住在这里。只有远在咸阳的秦国王宫,才是他们的家。
不过阿鸳担心自己,赵政便很受用。他摸了摸她的头,开口说:“我知道。阿鸳的生辰要到了,有什么想要的吗?”
三月三是朱鸳的生辰,很快就到了。他的生辰在正月,不过他的母亲没有给他过过。年幼的阿鸳却记得,给他带了一块糍糕。所以糍糕便成了他最喜欢吃的东西。
朱鸳最为嘴甜,圆白的小脸上一双眼睛笑成了弯月,卖乖地说:“不用给我带什么东西。家里都有。阿鸳只要表兄陪着就好了。”
赵政抿了抿唇,浓密的睫毛垂下来,盖住了他的眼睛,让人辨不清他的神色。
因为有赵政说情,所以下午朱鸳就不用练舞了。赵姬本来也没想朱鸳练出个什么名堂,索性放他们出去玩。
赵政要教朱鸳写字。朱鸳上辈子可是读过书的,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肯定识得。
赵政有些无奈。朱鸳才五岁,去哪里能识字?不过即便阿鸳说大话,他也不会取笑。
谁知道这时候的字和清朝的不一样。朱鸳看着赵政写出来的扭来扭去的字,简直两眼一抹黑。她讪讪地挠了挠脸蛋,发现自己成了一个文盲。
不过她向来脸皮厚,也从不因为向比自己实际年岁小的人撒娇而觉得羞耻,摇了摇赵政的手说:“表兄,这个字我不识得。”
这早在赵政的意料之中,他又在她的掌心写了一遍,郑重地说:“政——这是我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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