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

罗曼拉斐尔感觉自己置身于大海中。

头顶的阳光经过海水的过滤已经不再刺眼，只留下温暖的感觉。一股股水流绕过他的身体，托着他于海水中沉浮。作为一个塞壬，这种感觉并不会带给他沉没的恐惧感，反而能够让他足够心安。

这种暖洋洋、轻飘飘的感觉让罗曼拉斐尔留恋不已。仿佛这一刻摆脱了所有沉痼，身体上是久违的轻松，仿佛回到了最初被包裹在蛋壳的时刻。

年轻的塞壬恢复了羽翼鱼尾的种族最本真的模样，闭着眼睛，享受着这没有战斗，没有阴谋，没有痛苦的时刻。

忽然的，他美丽的金蓝耳鳍微微一动。

耳边除了海水流动的声音，不知何时又有了几缕若有若无的歌声加盟。再听，里面还多了作为伴奏的琴音与鲸鸣。

啊，是这个时候。

罗曼拉斐尔想起来了。

那时候的他还不到被送往光之国的时候。破壳还没多久，刚学会游泳，便被宫廷教师带着去了音乐厅学习歌唱。

他们当然不会对幼崽过于苛刻。这时候的教学以启蒙为主，老师也只是随意的演奏出各种各样的曲调让他跟着自己的感觉随意歌唱而已。塞壬一族最基础的咏唱技法就被藏在曲调里，让他们不知觉的慢慢学习。

罗曼拉斐尔甚至可以描绘出音乐厅的场景——

被泼洒下来的金色光辉，自己抵得上一整堵墙的古老原子管风琴奏出或恢宏或沉雅的乐，流水穿过那些琴管，为乐章带上些不一样的色彩。老师鼓励的注视着他，传统的塞壬风格服饰飘带柔和的拂过琴键。

那时候的他还有些小小的怯场，但在消除紧张情绪后很快就开始尝试着张嘴歌唱。年幼的他倾听着陌生又熟悉的调子，选中一个节点，人生第一次唱出了属于自己的歌。

从声音小的几乎只有自己可以听到，到回荡在整个音乐厅的稚嫩吟唱，跨越这两者之间的障碍并不需要耗费多长时间。他自由又快乐的高歌，在乐章里不知觉间加入了柔和的鲸鸣和两道熟悉的成熟声线。

音乐暂缓，年幼的他惊喜转过头去，在光芒下，罗曼拉斐尔看到了凯旋的兄嫂向他露出微笑。

后面去到光之国后，除了歌谱的学习，他的歌就主要唱给那两个家伙听了。罗曼拉斐尔满是怀念的笑了，任凭水流推着自己渐渐朝海面浮去。

无声无息躺在床上的年轻人指尖悄然一颤，很快又恢复了原样。

安静的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批改科技局那些新人的论文的托雷基亚放下手里万里江山一片红的光屏，漫不经心的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发酸的脖子。突然，他四处乱飞的目光定格在床上那人含笑的眼中。

光屏被主人猛然起身的动作一下子摁灭，好在它随时保存的功能及时发挥作用才没让托雷基亚这半个小时做白白头疼的无用功。

有着潇洒尾部泛蓝及肩黑发的俊朗年轻人睁圆了眼和床上的爱人对视良久，才在对方温柔的异色双眼里硬撑着着拧出一个要哭不哭的笑容。

罗曼拉斐尔：好久不见，托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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