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76

袁善见第一次见程姚，是在程姚四岁那年，小小的人儿独自坐在廊下奶声奶气的背着《诗经》，就像瓷娃娃一般惹人喜爱。

袁善见是独子，族中也没有与他年龄相仿的玩伴，他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猛地见到小小的程姚，就想到了曾经的自己，忍不住上前与她说话、逗趣。

那时，他是真的不知道程姚就是桑夫人的女儿，桑老先生唤程姚时都是唤的“小宝珠”，让他错以为程姚是桑老先生的嫡亲孙女，而不是外孙女。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了程姚姓程不姓桑，她是桑夫人与程家三郎程止的女儿。

因着程姚的身份，袁善见也曾犹豫过，不过没犹豫两天，他就又忍不住跑去寻程姚玩儿了。

他就没见过像程姚这么有意思的小人儿，明明那么小，说话来却是老气横秋的，人也聪明的紧，无论什么，都是一教就会、一点就通。

难怪桑老先生那般疼爱她，当眼珠子似的溺爱着，连路都不用她自己走，都四岁了还是桑老先生亲自抱着走的。

等到与程姚更相熟之后，袁善见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程姚不是被溺爱的过了头，而是她的身体实在是太孱弱了。

都四岁了还不能走路，吃药比吃饭都多，一年中不生病的日子屈指可数，也就春暖花开的时节，她才能出房门透透气、晒晒太阳。

如此一来，袁善见就更忍不住心疼她了，去陪她说话、教她念书的次数也就更多了，就这样四岁的小女娘与十三岁的少年郎成了无话不说、无话不谈的挚友。

“姚姚，你相信我，那时候我真的不是故意接近你的，一开始我一直以为你是桑夫子的女儿，而不是桑夫人的女儿”像袁善见这般思维敏捷之人，程姚一开口，他就想明白了她为何会如此厌恶他，

“哪怕后来知道了，我也从未将从你身上得知的、关于桑夫人的消息告诉我的先生。若是不信，你还可以去问你阿姊程少商，我在都城的时候还托她向桑夫人问过话呢，而不是直接问你。”

程姚沉默了，她不知道袁善见说的话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不过他托她阿姊向她阿母问话的事，她是知道的。

“姚姚，我从未利用过你、欺瞒过你，我是真心与你相交，将你视为幼妹”见程姚沉默，袁善见也不知她相信了自己几分，

“姚姚，你若是还不相信，我袁善见可以对天起誓，若是我有半分虚言，欺骗于你，就叫我坠入悬崖、粉身碎骨、不得好死。”

世人敬畏神灵，对誓言格外看重，会违背誓言者少之又少。

袁善见的这个誓言，不可谓不严苛，倒是让程姚不禁更相信了他几分，“袁善见，你的先生皇甫仪就没有教过你不可以胡乱起誓的嘛，就算是你想死，我还不想死呢。”

“姚姚”袁善见笑了，虽然程姚的话仍旧难听，可是他听得出来，她大概是有些相信他了，至于其它的，他可以慢慢来，总有一天，她会完全相信他的，就像她幼时那般。

“姚姚，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让你死的，你会平安长大、嫁得良人、子孙满堂、安乐一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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