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的忧伤 (2-1)

第十一回 薮猫的忧伤

它穿着格子衬衣，蓝色的裤子，因为有些瘦，衣服看起来不太合身。尾巴时不时地晃动几下，像一个趴在窗台上的孩子，挥舞着手臂冲人打招呼。

它打招呼的人自然就是小美、萌哒哒和棕熊福贝。鹦鹉米娜对这个穿着衣服的迷你型豹子不怎么感兴趣，她正迎着阳光梳理自己的羽毛。

“先生，请问你要喝点什么？”福贝彬彬有礼地问道。

“有酒吗？来点猫薄荷酒吧。”

“对不起，我们这儿不是酒吧……”

“这个我知道，难道奶茶店就没有酒了吗？”它皱着眉头打断了福贝，秀气的脸上露出忧伤的神色。

小美看了看萌哒哒，低声说：也许，我们可以做一款像酒一样的奶茶。”萌哒哒点了点头，两个人相视一笑。

他们决定做一款“猫薄荷雪花酒奶茶”。夏天的时候他们采摘了猫薄荷储存在鲸鱼泡泡里，现在还新鲜如初。鲸鱼泡泡是萌哒哒和小美从深海里打捞回来的，恰好前几天下了一场大雪，他们又收藏了几大罐雪花。新鲜猫薄荷和桂花一起捣烂，滤出汁液，再把猫薄荷汁液和雪花搅拌均匀，加酒曲，最后封进带盖子的杯子里……

屋里散发出好闻的酒香——桂花的香气里糅杂着猫薄荷和雪花的清凉。它伸出粉嫩的舌头小口小口地舔着，像一头温顺的小鹿伸长脖子在河面上饮水，充满了喜悦却又小心翼翼。没过多久，它就醉了。两只大耳朵支楞着，形成一个M形，脑袋伏在被福贝擦得光亮的桌子上……尾巴也醉了，不再晃动，睡得很香甜。

小美正准备拿毯子给它盖上。它却站了起来，晃动着尾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涌出了泪水。

“我睡着了。”它从梦中走出来，然后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的自己。

“可你究竟是谁啊？”

“一只薮猫，听说过吧……”

小美和萌哒哒、福贝一齐点了点头。他们当然听说过薮猫——黑夜精灵，常常在夜间活动，但所有的梦境都在白天发生。

薮猫说它最近遇上了麻烦。

这件麻烦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呢？是从它放弃吃那只能说会道的老鼠开始的。一天夜里，它遇上了一只老鼠，它正准备把它当点心吃掉时，它却对它说，像它这样的薮猫应该和人类生活在一起，坐在铺了漂亮餐巾的桌子前吃饭，喝一种叫“猫薄荷”的酒。心里有什么烦恼事就写信告诉朋友，对他们倾诉。如果在家里闷得慌就穿上格子衬衣，蓝色的裤子出去工作，或者去帮助别人……

“当它那样对我说的时候，我觉得很有道理，因为连森林里的树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我认识一棵红杉树，它想做一条船，去大海里航行，而另一棵树却想做一只啄木鸟。可我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没想过要做什么……”他一脸忧伤地说，“于是，我放走了那只老鼠。从那以后，我每天都在想，我该做什么？我是不是要去和人类一起生活，坐在餐桌前喝‘猫薄荷酒’？是不是该穿上格子衬衣和蓝色的裤子？”

“所以，你穿上了它们？”小美打量着它，的确很迷人。

“是的，可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我的梦境在白天再也不发生了，也就是说我白天睡不着觉，也不做梦了。而且到了晚上我什么东西都看不见，整个夜晚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笼罩着，令人心悸。”

“做一只薮猫不是也很好吗？为什么非要做别的什么？”福贝说，“要是我的话，下辈子我还要做一头棕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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