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白马醉春风-11

追忆起往事，百里东君现在才确定，他以前看到的确实都是真的。

百里东君不禁笑道：“我一直真的以为曾经见到的你，都是幻觉。”

桑榆安静的听着百里东君说起的过往，眼里却慢慢的湿润。

桑榆抬手，摸着眼上的白纱，轻声道：“我自小患有眼疾，遇到师父前也遇到过同龄人的欺辱，所以有段时间不太爱与人相处。”

百里东君理解，也有些怜惜桑榆。

察觉到自己提起师父，又勾起了桑榆的难过。百里东君赶紧转移话题：“真是没想到，你竟然是我的小师妹。”

桑榆张了张嘴，也没什么心情和百里东君细究她拜师的时候，百里东君还没出现呢。

不过是一字之差，什么姐姐妹妹的，都随意吧。

桑榆并无所谓了。

百里东君没有察觉桑榆心境的变化，还笑着说道：“若是早些知道你是我的小师妹，在柴桑城的时候，我一定会更努力的保护你了。”

提起柴桑城，百里东君才想到一件事。

“对了，桑榆你后来去哪里了？怎么突然的就走了。”

奚若寺那晚，众人都以为桑榆只是出去透气去了。没想到一去不回了。

幸好清歌公子心细的看到了桑榆留下的字迹，四个字“有缘再会。”

那时百里东君还是觉得不放心，还拉着司空长风出去找过桑榆呢。

只是最后还是没有找到。

桑榆眉眼有了淡淡的笑意：“我遇到了一个朋友，是他送我回来的。”

百里东君抬手挠头：“哦，这样啊。”

话题终结，场景又陷入了沉默的安静。

桑榆感受着窗外的清风，慢慢转过头，面向窗外的方向。

桑榆闻风感知，那里也是桃林的方向。

百里东君见桑榆面向的方向，忍不住鼻子发酸，眼眶也有了湿意。咬着下唇，眼里越来越红，最后终于没忍住，含着哭腔对桑榆道：“对不起。”

桑榆没有回头，闭着眼任由窗外的风吹在她的脸上。

良久，桑榆才轻声叹息，道：“因为师父不怪你，所以我也不怨你。”

桑榆手心里还握着师父留给她的一颗种子，那是师父最爱的凤凰树的种子。

桑榆心中已然有了决定，她会将种子种在西楚的故土上，她会让师父爱的凤凰花花开满树。

师父不让桑榆报仇，可师父在桑榆心里犹如父亲一般。

杀父之仇，怎能不报。

天外天，无法，无天。

所有人，桑榆都记在心里，

总有一天，她会亲手杀了逼死师父的那些人。

月明星稀。

桑榆独自一人去了桃林，抬手将眼纱带取下，睁开眼，瞳孔罕见的竟然是金色的。

桑榆是眼盲，但只是看不了光亮。反而越是黑暗的地方，她却比普通人看的还要清楚。

可眼前的一切让桑榆忍不住又闭上了烟，心中戚然，不禁潸然落泪。

曾经如世外仙境的桃林如今变成了荒野一般，花去枝枯，残荷木锈，一片凋零，尽显苍凉。

桑榆走到师父最爱的凤凰树下，熟悉的场景，似乎又看到了师父在树下抚琴的儒雅。

所有过往，如今都成了幻象。

风一吹，便消散了。

桑榆的幻术比不过师父那般厉害，变幻出整个桃林花开盛放的场景也不过片刻，就又被现实的枯锈一点点的侵噬。最后也只能勉强的留住一棵桃树的桃花盛开。

桑榆仰着头，看着满树桃花，花团锦簇，如火如云。

桑榆留恋的再看了最后一眼，然后闭上了眼，转身离开。

在桑榆的身后，原本幻象而生的满树桃花盛放也顷刻间化为烟尘消散。

这一次，身后无他人，真的只留桑榆一人无可退路，只能不停的向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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