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那个熟悉的山岗上,抬头望去那就是我生活了26年的家。看看手表已经快凌晨三点二十了,走的时候是六点,距离安葬还有几个小时,我想我终于可以陪父亲走完这人生的最后一步了。想到这里,身上的疲惫仿佛一瞬间消失了一般,我蹲下身子,让圆圆拿着电筒,看这电筒忽闪忽闪的圆圆就给了它一巴掌,不想这招还真好使,电筒忽地亮了起来。给圆圆系好鞋带,拂去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勾挂着的烂叶子和尘土,便向着那个地方去了。才到家门口便看见那从二楼牵扯到门口大树上撑起来的雨布,家里的场子上散着几张烂板凳。也散坐着几个人,想来是弟弟们请来的喇叭师傅吧!定睛一看那个叼着烟正与人攀谈的人不就是我的弟弟吗?看见弟弟的我愣在那里好一会儿,他的身上正戴着孝了…忽然一个人径直朝我走来,原来是管账的师傅,弟弟这才注意到了我,便笑着迎了过来说:“快去堂屋里给爹烧几张纸然后走吧!”“让我们几个弟兄们一起送他最后一程吧!我想为他守灵…”我伤心的说到。”得了吧!烧几张纸意思意思就行了,你还想守灵,都守一大半了,况且爹他老人家还不一定想看你了……”弟弟咧着嘴嚷道。我看了看堂屋里停着的那口棺材,默默的随着管账师傅进了账房,弟弟也随着一道进来了,我掏出临行时小菊给我的三百五十元,这三百五十元是我倒卖了粮食和小菊顶着烈日摘了一个星期卖茶叶赚到的,都是辛苦钱,但小菊掏出来给我的时候一点也没有犹豫。小菊说上账上三百块钱,留五十在把老爷子送上山后再乘车回家。忽地五十从手中滑落,正要俯下身子去捡的时候,弟弟却一脚踩住然后拾了起来说:“三百五!给他记上!”他用两手捏了捏我的荷包,又用一只巴掌拍了拍我的胸膛,因为他看见了我从胸膛里的内荷包里拿钱出来了。当他的手向我胸膛里的内荷包里伸去时,我用手将他那只恶心的拦了下去,说:“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感觉到扫兴,他悻悻的出了账房,但嘴始终在不停的嚼着恶毒的言辞。待我上完帐牵着圆圆走到父亲的棺木前,我和圆圆一起跪拜在那块浅褐色的蛇皮口袋上,此时的我离父亲是那么的近,可是已经无法再听见他的呼吸,再也无法看见他的模样,记忆里的他是严厉而又苛刻的,但我能够长大成人也得感谢他。我拿了一叠火纸,在手上叠了一下然后又分成了几份,没烧一张我的愁死便多了一份,我拿了一份给跪拜着的圆圆,圆圆也像模像样的烧了几张。父亲生平最爱喝酒,我便浇了一杯白酒在火盆里,火盆里的火焰顿时蹿起一米高,我就当是父亲高兴了吧!纸烧完后我便合起手掌弯腰磕了下去,“磕的不够响!”一旁的弟弟大声嚷道,还有几人附和道:“牛老汉!力气那么大,磕头磕这么小气的吗?”对于这些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这么多年不都熬过来了吗?我径直走向弟弟们,提出了守灵的想法他却说:“怎么滴?还赖着不走啊!想把三百五的人情帐吃回来啊!还带两张嘴,要不要给你打个包?”,另一个弟弟忽然也开了口说到:“快滚开些,不然我就拿棒子了”,一旁的几个亲戚劝着我这两个弟弟说:“他要守就守呗,你们这是干什么?他可是你们的大哥啊~”。我的弟弟依旧是一副要食我肉扒我皮的模样,心里不由得一颤,我想我我是养大了两匹狼了。最后的我已无力辩别,因为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也许还是那个可以任由弟弟们骑在我脖子玩骑大马游戏的哥哥,但结婚后他们却早已不是我的弟弟了,或者更早些……待到给老爷子把纸烧完头也磕了便和几个熟识的人打了招呼走了,走出没几步就听见身后忽地泼出了一盆水还夹杂着些许的谩骂声,我的心些许是凉透了,才能头也不回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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