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至 (2-1)

我觉得自己身处于一个梦境中，梦中有我，有我爸妈。

——我不希望醒来。

“喝些水吧，看你嘴巴干的。”妈妈端来一杯温水放在我手中。

我呆愣愣的，拿起水喝了起来。杯子是透明的，我透过杯子，透过淡淡氤氲雾气，偷偷望着妈妈。

“在聊什么？”爸爸拿着洗好的水果走到我们面前，边说边把水果塞到我和妈妈手里，“那么安静，都在沉思生命的意义吗？我现在加入来不来得及？”

“去去去，就你贫。”妈妈挥挥手，转而又开始问我：“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

这一开口反倒又把我给难住了，我该怎么说？

本以为凭妈妈警惕的性格我会很难进屋，所以我没有想进去的打算。

——好吧，原本连是敲门的打算也没有。

“我…待一会儿就好了……”我张口，声音却低微的可怜。

爸爸眨眨眼看了看妈妈随后又在我面前蹲下，试图瞧见我脸，认真道：“要哭啦？真要哭啦？”

我被这一幕弄的哭笑不得：“…没有没有！”

妈妈也被爸爸这一出整得有些许的无奈，捂着脸笑道：“…你…真是……括号，扶额苦笑，括号。”

气氛缓和，我正打算与他们在聊些什么的时候，门口却突然传来了开门锁的声音。

我看见爸爸妈妈对视了一眼，并似乎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我抬头向门口望去，看见了满脸震惊的我自己。

“爸爸妈妈？你们不是去出差了吗？她又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家里？她为什么长得和我那么像？”

随时一句句的问话，我看见那个“我”身后的背景逐渐被一大团黑雾笼罩。

爸爸突然站起身来，捂住了那个“我”的眼睛，随后又转头冲着我和妈妈喊道：“跑！简竹！带着小晓快跑！”

妈妈飞快起身，拽住我的手腕冲到了阳台。

我突然回过神来，猛地回头看去——那个“我”已然变了一副模样，她变成了一只长着可怖獠牙的怪物。

玻璃杯从装饰台上掉了下来，“咔嚓”一声变成了玻璃渣。

爸爸挡在怪物面前，也望见了我，与我对视了一眼。

他笑了，又哭了，然后他半边身体不见了。

我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我混身颤抖起来，我害怕的叫喊起来。

恍惚间仰面朝天，一瞬的失重，我听见妈妈哭着说：“小晓不怕。”

我跌在妈妈怀里，妈妈坠在灌木丛中。

“…妈，妈妈。”我颤着翻到一边却全身瘫软无力，只能拉了拉妈妈的衣角，喊着：“…妈妈，妈妈你没事吧妈妈…”

妈妈有些艰难的伸手拍拍我，表示她没事。

我哭了出来，妈妈怎么没事，妈妈又不是铁打的啊！

“小晓乖。”妈妈坐起来，抱着我，拍拍我的头，“…妈妈和你玩游戏好不好？”

我预感到了什么，想挣出怀抱。但妈妈却更加用力的抱住我，半是命令半是央求让我不要乱动。

“让妈妈再好好抱抱你。”

妈妈也哭了，她哭得压抑，我难过得喘不过气来。

“…躲猫猫，咱们来玩躲猫猫好不好？”

“…好……”

“你趴着这里，躲在灌木丛里，妈妈……妈妈去其他地方数数字…好不好？”

“…好……”

“小晓是乖宝宝，对不对？”

“对…”

“天黑就回家…晓得啦？”

我再发不出声了，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只会点头。

她在我额头轻轻落下带着泪水的吻，然后找来树枝、塑料布盖住了我的头顶。

我捂着嘴，紧紧闭着眼。

“小晓，别出声儿。”

“好”——我在心里默默回答。

“小晓，别害怕。”

“好”——我轻轻点头，泪水从紧闭的眼缝中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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