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州王太妃携女儿林黛玉去北静王府探望甄妃,只见甄妃面容消瘦,已无往日光彩,奄奄一息靠在榻上,丫鬟在一旁喂了两口参汤,才勉强睁开眼。“姐姐。”林黛玉忙上前握住甄妃的手,未语泪先流。甄妃勉强笑道:“妹妹,总算盼的你来,我这病不过就这几日的光景了。”太妃坐在榻边安慰道:“我的儿,哪里就像你说的那样,溶哥儿什么样的好大夫找不来,纵然他找不来,我也给你找的来,你病中容易胡思乱想,这是最要不得的,总要宽了心,才好气血舒畅,到时没有好不了的病了。”甄妃笑着点了点头,又看着黛玉道:“好妹妹,你怎么总也不来,可是厌烦我这个病人么?”黛玉拭泪道:“姐姐说哪里话,原早就要来的,实在是我哥哥这几日要出一趟远差,想着年根底下,要打点的事物太多,我跟母亲忙了好几日总抽不出时间来。”甄妃笑着携了林黛玉的手,林黛玉把自己亲手做的一个香袋给甄妃挂在床幔之上:“姐姐屋里尽是药香,也该有点花香才更好呢。”太妃知道她们姐妹见面有许多话要聊,便借口出去跟水溶说话,留下黛玉陪甄妃。
甄妃拉着黛玉的手:“妹妹,有些话对着别人我是断不肯说的。别人不知道我这病从哪里来的,我也不瞒你,自从我们甄家被抄,父亲兄弟获罪,族中女眷流离失所,我就寝食难安,不但思虑亲人,更忧心王爷,所以渐渐病的越发严重了。”黛玉劝道:“姐姐家的事情如今也过去了,再等一二年上面消了气,仍旧有机会复用,况且京中还有姊夫斡旋,料过不了多久家中便有望复旧。”甄妃摇头道:“妹妹你不知道,圣上更疑心王爷。”黛玉听了唬住一跳,连忙又复掩住了门,对甄妃道:“姐姐可是病中胡思乱想了。”甄妃无奈叹道:“王爷本是太上皇最宠爱的小儿子,曾有意将大宝传于王爷,只是当时王爷年幼难以压众,这才选了今上,后来王爷为了自保,便醉心书画风雅之事,实是在暗中窥破朝局。金鳞岂是池中物,我这么多年伴着王爷,自然知道他的气度。”黛玉不知从何劝慰,一时倒无话了,甄妃又问:“妹妹看着王爷觉得如何?”黛玉愣了一愣,便道:“姊夫雅量高致,待姐姐又好,姐姐若再添忧愁,岂不也让姊夫伤心?”甄妃对黛玉道:“治得了病,治不了命。你年纪小,有些事便是贾家老太太、太太们也未必告诉过你,先时太上皇给王爷婚配时选定的是你贾家的女儿,今上不愿王爷与军功旧臣联姻,所以选了贾府女儿入宫,把我指给王爷,其实朝廷一向很忌惮王爷,不然你以为为何我连并府上几个姬妾都无子嗣?”黛玉不敢细想,只得拿言语安慰甄妃。甄妃又道:“妹妹,我若走后实在放心不下王爷,王爷年轻总要续娶方才成个体统,然一般女子如何能入王爷的眼,就算是个角色佳人,只怕才学家世跟不上,放眼京中名家贵女,不是我说一句唐突的话,再也没有比妹妹更好的了。”黛玉突然听了这话,满面绯红,转身就要走。甄妃笑道:“好妹妹,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难道你一辈子不出阁了么?姐姐若是那等拈酸吃醋的人,也不肯跟你说这些体己话了,况且京中王公贵族,又有谁人品才貌胜的过王爷的呢?我若好着,纵然咱们姐妹情深,我也不忍委屈你做侧妃,只好不提这话,可我若不好了,我私心里也只放心把他交给你。”黛玉羞的无言以对,推故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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