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用了两月到的江都,我走了两年才回来。
隔着雪白的单薄帷帐,唐国公自门口黑压压一片人头里出列,半月前尚笑容可掬迎我回京的干巴老儿此时擦擦手中的不明暗迹,满面凝重地与我拜道:“禀陛下,太子伙同废帝余孽谋反,臣已将其诛除……近来听闻太后请医问药,至尊若是不妥,可否让臣代诸僚上前一探?”
母亲端着药的手怕得发抖,听到对方的禀报松了手里的碗,独活的异香倒了满房。
难不成真得是我一人“独活”么?
门口隐约飘来不祥的血腥之气,我心知这储君是没命了,舔了舔微麻的嘴巴,于是气也不虚了身上也不烧了,精神抖擞地撩开帷帐,与欲上前唐国公凌凌对视:“不必了。”
这般动作惊得大臣们面面相觑,我安抚地与他们笑了笑:“朕身体微恙而已,诸公不必忧虑,待养上几日就好。”
下方紧绷的氛围终于放松些许。
各色人马同是松了口气,我如此一露面,或是轻松或是调侃,就这么在寝宫私下议起事来。
分明是我收拾了他们,怎是一副“陛下何故造反”的胆量和气魄?
难不成是我一路表现得太过仁慈宽恕,显得好欺负了么。
还有,太子也敢砍,砍了后还敢闯禁宫,当这皇宫是他们家后院吗?
母亲摸了摸我冷汗涔涔的脊背,颇妥帖地搀着我靠在了她的身上,我则面上不言,只听底下你一句我一句的不安和争论,心下自是生出防备。
这群野兽本就是从各路反王之中提拔出来的,如何仇视皇室自不必说,我如今重伤垂危立了个太子,眨眼却被人砍了,可以想象若是我死了,方安定下来的朝廷恐怕又会乱成一锅粥。
都是撒手没的野兽。
想起先帝留下的烂摊子我就头疼,皱着眉头看着李密抛开身旁一众窃窃私语的同僚,那双黑白分明的目定定看我,准确是看我身后:“废帝失德身死,陛下行禹事收复天下,臣等乃是拜服圣德之下,若您听信妇人之言禅位废帝之子,待新皇登位秋后算账,臣等恐怕性命堪忧。”
如此直白得再不能直白的话自然引得一众附和:
“先帝做事惹得天怒人怨,您方定下天下,怎能传给他的子孙呢?”
“正是,若与那杨广是一个样儿呢?”
“我看是一个样,你是不知,那杨侑看着人模人样的,其实私下与我等不对付着呢,那毛头小子正是想残害我等!哼,我窦某人英雄好汉,岂能屈死小儿之手!”
“臣亦以为不甚妥当。陛下既有夏禹的功业,应效仿后汉皇帝刘秀,设立新朝,臣等也好有容身之处……”
下方渐渐议论出了眉目,待左右前后统一了意见,皆俯身请命道:“望陛下设立新朝!”
设立什么新朝,有什么好设的?是想拿好处吧。
群臣群情踊跃之间我反作淡然:“先帝已废,文帝与文献皆有大德,若设立新朝,宗庙祭拜,朝廷礼仪依然如此,徒耗物力而已,只更易国号为夏,故皇族降爵处置便可,至于储君,暂且不议。”
我才十七,婚都没成,当然没有孩子。
诸臣心愿达成皆舒了口气,宇文化及被推出来拟好了诏,待王侍盖了印玺宣了诏,方呼啦啦欲退。
“且慢。”
天府管理员-d972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人小说网http://tongren.me),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