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明敬时的他,总是偶尔在宫外巧遇自己,自幼时到少时,不胜其烦地与她玩闹游戏,吐蕃求娶的那年他与母亲百般求情,她还嫌弃他离间了母亲和父亲的关系,后来某日传出他的死讯,她还苦恼母亲为何将她关在太平观不让出世。
而那个自己不屑的张易之,宴会时每每自席间冲她笑,只得到自己的冰冷的白眼不说,还会被那些皇孙暗地嘲笑。她未曾察觉,自她献上张昌宗以后,她的母皇便再也未曾为难过她,后来也是难得地脾气和缓下来,甚至屡屡与她托付朝政大权,后来自己欲利用高戢挑拨魏元忠和皇孙发动政变,也只是先后除了那几人了事……直至神龙政变之前,她依旧是武皇最依赖的女儿。
她做了些什么?
她为何成了权力的棋子,害死父亲的帮凶呢?
李修巽,不,是明修巽,明修巽看着自己张开的手,分明一如既往地干净白皙,却似乎渐渐冒出不祥的腥气。
是了,修巽,贞吉,她的名字和表字也是他亲自起的。
她怎么没想到呢?她怎么没想到呢?
天地昏暗,公主只觉后背有些森冷。
那上官昭容自悲伤中回转过来,夺过她手中的画,冷笑道:“当年你与我的承诺没能兑现,妾与殿下就此别过,以后再见便是敌人,告辞。”
……
三十年前用美人计,三十年后还得用美人计。
董家酒楼事结,我们几人被太平公主遣了府中的马车回宫,梳洗完毕已是过了戌时,女皇正被宫人侍奉着卸妆护肤。
我接过宫人手头的活计为女皇敷着起了养颜粉,镜中的她吃了不死丹,面貌与三十年前的皇后一般无二的雍丽,乌黑的鬓发白皙的皮肤,只是眉宇的肃穆比曾经重了几分。
不过此时难得添了几分小心翼翼的忐忑,抓过我便问道:“今日如何?她可有认你?可有为难你?”
我昨日与女皇已坦白了我其实是明崇俨的事儿,于此她十分惊喜,遂今日便要我与公主相认,来缓和这几年来母子紧张的关系。
三十年,物是人非,再相见已是太晚。有很多东西都难以挽回了。
“修巽从前不是这样的。”
从前可爱的修巽不再,我气馁地垂下脑袋。
“修巽”是我当年给那孩子起的名,表字贞吉,只希望她过于刚健的性子可以稍微温和一些,哪知谦卑顺从也会招来祸事,即便当年死的不是她……比我的命数是好了些,但青年丧夫,到底还是给她本该快意的人生留了阴影。
至于神龙政变,我晓得她,她是想要报复,杀了那个杀夫仇人最爱的人,让她也尝尝失去挚爱的滋味。恨意是把双刃刀,杀人的同时亦是在杀己,那个阴面的自我一寸寸地吞噬那个阳面的自我,最后变成了自己都不认识的模样。
我不希望我的孩儿如此痛苦地活着。
“是我的错。”
素来倔傲的女人软和下来,握着我的手后悔不迭地自责道:“是我毁了那个善良的修巽,她性子本像你的,逢人便笑的热心肠,可惜……阿敬,你说这可如何是好呀?”
她一如当年对于叛逆子女的无奈和失措,茫然地询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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