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湜乃是崔仁师之孙,颇有些文采,是以做了殿中侍御史的同时还参与修撰《三教珠英》,如今又升任御史中丞,既是外朝的人也是奉宸府的人,自然得向我问皇帝的意思。
他这可算问对人了。
“不动刑具,照样可以审犯人,”我翻着崔御史整理好的文章点点头,推到了刻苦抄写文章的六弟手旁:“人嘛,总有怕的,譬如渴时喝不到水,饿时吃不到饭,困时不得觉,累时不得憩,皆为‘反人道’,至于案情,当翻来覆去地盘问,穷究其力,不达目的不罢休,须知人道为人之本欲,刑之以心而非肉身,案犯纲举目张,案情从法处置,自可周全。”
六弟最近苦练楷书,此时手下的是魏知古搜集所作的文章,听着我们的对话也不动摇半分,仍旧专心致志抄他的书。
魏知古是魏玄成的孙辈。
女皇可真是大手笔,区区一部书便能网罗这般多的人,可见对此事的确重视,也的确看得出来很爱我们。
崔御史对着我那六弟发了一会儿的呆,似乎是想通了什么一拍脑袋:“晓得了,我这便告与他!”
若能悟到五分的门道便已是不错了。
我看着崔湜轻快离去,此时府内人员皆下了值,便随手翻开来俊臣所著的《罗织经》。
这《罗织经》乃奸邪之人所书,来俊臣这般小人虽则可恶,可像他这般不加掩饰地写出自己的心思的不算多,这类书最大的可取之处便是可做示例,让缺心眼的开开窍。
我低声一笑,将奋笔疾书的六弟手头的笔撤了下来,与他一句一句念道:“为害常因不察,致祸归于不忍。桓公溺臣,身死实哀;夫差存越,终丧其吴。亲无过父子,然广逆恒有;恩莫逾君臣,则莽奸弗绝。是以人心多诈,不可视其表;世事寡情,善者终无功。信人莫若信己,防人毋存幸念。此道不修,夫庸为智者乎?”
齐桓公纵容易牙,竖刁,开方,常之巫这种人,终带来国祸;吴王夫差放过越王勾践,最后丧失了吴国;杨广不顾父子之情而弑父,王莽不顾君臣之情而篡位,这样的事情多不胜数。所以人不能只看对方的外表,做好事却没有功劳的并不见得少见,是以防人之心不可无,信任旁人不如信任自己。
人分善恶,可追求权势的这条路上从来不分善恶,这里不分什么品德和操守,只有智力和实力的较量,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胜者才是最大的天理。
无人知,天之下的生灵哀嚎的所谓的“天道”,从来都不代表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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