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重福与我怯怯地笑了笑,上前亲切地唤了声“舅父”。
我本不是他的舅父,只是近来与我的外甥女成了婚,他便开始叫我舅父了。
他新婚的脸蛋洋溢着喜气,与身后的殿内觑了一眼,小小声地唤了我一声“舅父大人”。
“舅父方吟的那句我晓得。”
“是王子安的诗,”他颇自以为傲,负手将整首诗诵了出来:“‘送送多穷路,遑遑独问津。悲凉千里道,凄断百年身。心事同漂泊,生涯共苦辛。无论去与住,俱是梦中人’,此诗凄悲之至,舅父有如此吟,可是胸中不快?”
我迎着少年的探究点了点头。
踯躅片刻,再与我这攀亲的外甥摇了摇头:“寻常感叹而已。”
说是舅甥,其实重福与六弟一般的年纪,却总是这般长辈似的瞧着我……我的确也只当他是小孩子罢了。
虽则曾被这“小孩子”实实在在地坑过一回。
不过,他是否也想要那个位置呢?
我不能尽除怀疑,接着方才与他漫不经心地聊起了文章,果见他不如面上稚嫩,内容其实不少。
很是满意抚掌:“我瞧着你有去俗向道之心,若有此意,我倒也可以与你教授经文。”
未成想重福半分不曾犹豫地应承下来,牵起我的手激动道:“能得舅父点拨,小甥情愿得很。”
我们这方聊得宾主尽欢,上官阿姊却掀帘出来,照面看见我俩,却是神秘地招了招手。
“殿下快进来呀,陛下等着你们呢。”
能被皇帝等着也算得我们的荣幸,我遂尽快入内,长皇嗣正与韦妃和女皇里头说着话,六弟正逗弄着傅母怀里的重茂玩得不亦乐乎,重润则与两个郡主在他们母亲身旁规矩坐着,时不时地看向孤零零的重俊一眼,不晓得又在作什么对。
我与众人一一作过拜,顺着女皇的招呼坐到她身侧。
几人本是在讨论面方的事,见我过来俱起了精神,又是问我神仙玉女粉如何验方,又是要我调调口脂的颜色,又是问我桃花香脂怎么做,气氛遂轰然热闹起来。
热闹中我嘴巴被什么触了触,凑来座前一位十一二的小娘子正看着自己的手,眉尖的困惑都要溢出来了:“你这是什么颜色的口脂哇?怎的不褪色呢?”
这位乃是长皇嗣不离口的幼女裹儿。
她这般娇气的天真引得我发笑,她的母亲韦氏不知缘何面色微变,训了她一句“无礼”,拉着她便与我拘谨道歉:“小孩子不知事,殿下切莫介怀。”
小孩子罢了。
我宽容一笑以示并不介怀,却不知晓不高兴的另有其人。
女皇微蹙的眉尖舒开,却也没方才那般兴致了,不冷不热地应付一时半刻,等雨停了便与殿内一众摆了摆手:“今日便到这里,你们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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