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孩子已是抽泣起来。
他墨黑忧伤的泪眼深深凝着我,救命稻草般地握住了我的手:“阿父,非得这样吗?可我不想,您分明知道我并不想做什么太子,我宁愿像先皇后那般,陪着母亲去寺庙青灯古佛一辈子,也不要做什么太子,我没有您这般坚毅的心,没有母亲我便什么也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
他终于止不住悲伤,伏在我膝头痛哭起来。
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些争斗和权势之事本与他无关,倘若阿恂不那般叛逆,他大可当他的闲散王候,孝顺他的母亲,可不幸的不幸阿恂谋反被废,他便成了我的长子,长子的命运就是如此,他逃避不过,更没人能代他承担。
我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徒劳地抚着他的背劝慰他:“为父都知道。好在如今冯后已没有威胁,为父也不会再让她插手权势,以后更没有什么冯家威胁你。等我死了,你大可放心地做你的皇帝,就当是我给你的补偿。”
阿恪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来:“阿父!”
他欲言又止,旋即却是看向我的身后,不信地摇了摇头:“可是叔父他们……”
阿恪怯怯地住了嘴,不紧不慢的脚步声里复拿起案上的药碗默默搅和起来。
那脚步我再熟悉不过,听声音便是我那两个时辰便来巡视一回我这处的六弟:“大兄。”
“殿下。”
阿勰端庄有礼地与我一拜,又与阿恪一拜,一个熟稔之至,一个生疏至极。
抬目之际,那双漂亮的黑目幽幽扫过与我告状未遂的阿恪,淡然一笑。
这等赏心悦目的作派散了我些许的心结,我亦笑盈盈地招呼着他坐下:“今日太阳真是不错,晒得我暖洋洋的,身体也舒坦了许多,估摸着这病不日便可痊愈了。”
我合了那纸本不该出现的奏表推至一旁,自座旁取出那柄玉如意给阿勰看。
此物是太子幼时我赠予的,后来太子又献给了皇后,现下几经辗转,碰巧又回到了我的手里。
“这么好的如意,可惜了。”
阿勰果然被我转移了注意力,看着我手里的玉如意神情莫名。
白玉的质地持在我的手里显得有些发黄,龙脊七寸处被人摔了一处裂纹,看起来有些不太寻常。
“这如意可不简单。”
我与二人看过这不凡的器物,方才的烦恼一去,悠悠道着早年那段不可思议的梦境:“我幼年曾梦到自己附身到这如意上头,汉之太祖曾抚我背,赞曰‘此儿类我’,我想这是我与他的缘分,也是先汉与我魏的缘分。”
那段亲切的过往……我几乎以为是真的。
我摩挲着手中的玉如意,抬头眺望苍茫茫的天:“一统天下的事业我尚未完成,若就这么死了,届时黄泉之下拜会汉祖,恐会不胜憾恨。”
“若我也能成为魏之高祖,我魏也如先汉那般昌盛绵延,也该是我毕生的荣耀。”
我踌躇回神,却见阿勰和阿恪俱双目放光地盯着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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