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桥仙 (2-1)

繁华的京城大街上，一个小乞丐蜷缩在街角，望着眼前的车水马龙不知所措。他本是偏远小山村的一户农民家孩子，被人牙子拐到了外城，自己跟着经过的商贩逃来的，现在他已经整整三天没吃东西了。他无力的在街道上爬行，身边有人走过，却没人关注这个小乞丐。

他停留在一座看起来富丽堂皇的建筑前，那里有很多看起来有钱的人进出，应当有可以果腹的食物，可还未爬到门前，就被几个小厮扔到一边，他只得继续爬行，猛然发现墙角有个小洞，求生欲的驱使下他钻过这个小洞看见了全然不同的一方天地。

无数女人浓妆艳抹伴在一个个肥头大耳的富人左右，可以听到歌姬所唱的后庭曲，面前看起来价格不菲的玉盘珍馐被随意打翻在地。小乞丐不敢逗留，向另一边爬去，没爬多远便听到身后有人轻叱：“站住！你是什么人？”

小乞丐害怕极了，原地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再睁眼便看到一个年纪相仿的小女孩正在面前饶有趣味的看着他，过了片刻终于在饥饿的驱使下开了口：“吃……吃……饿……”

“你这小乞丐是饿了吗？等着，我去给你找些东西来。”

没多久那小女孩就端着一盘糕点回来，小乞丐抓起一把就往嘴里塞，险些噎住，女孩便一边为他顺气一边安慰道：“你吃慢些，没人同你抢，以后你若是饿了便来这寻我就是。”

此后隔三差五小乞丐就会来这找女孩，女孩也会为他准备好一盘糕点，如此几年女孩的事渐渐多了，有时候小乞丐再去找她也没工夫相见。再后来小乞丐的身躯长大了，不能钻过那个小洞了，唯有趁着夜深人静，院内无人时才能翻墙进去见上一面。

他不知道，这怡芳楼是京城最有名的风月之所。

小乞丐十六岁那年，匈奴多次侵扰，朝廷征兵，他听说当兵每天都有饭吃，当即决定要参军。临行前一天晚上再次与女孩相见。

曾经有些稚气的女孩也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小姑娘了，听到小乞丐要参军后她并未挽留，只是指着天上的月亮说：“以后你若是想我了，便看看月亮，那是我的名字，月。”

三年后，战事平定，论功行赏，小乞丐成了大将军，封万户，驻守边关。京城出了个有名的花魁，单名一个月字。

“你可曾听说那怡芳楼的花魁非但容貌一流，还颇有文采？”

“那是自然，前些日子写了一首《鹊桥仙》我有幸读过。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当真一首好词，让天下读书人都红脸不敢自称才子。”

又过两年，大将军平定域外匈奴各部，了却边境战事回京受赏，皇上赐他万两白银，传言称大将军夜宿怡芳楼，向来只卖艺不卖身的花魁请他留下。却无人知他们不过秉烛夜谈直到天明。

只是月的脸色始终惨白，不时咳嗽几声，许是生了病，这偌大的京城竟无一个大夫能治。

一年后，怡芳楼花魁即将病死一事传遍京城，这位大将军连夜回京，花去八千两白银为她赎了身，陪她度过最后的时光，剩下的两千两为她置办葬礼。

下葬当日大雨倾盆，这位驰骋沙场的大将军在一处荒地刨出一个坑，亲手下葬了月。

此后夜晚巡营的士兵常常能在将军营内听到“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数年后大将军手握重兵，又多次立下战功，封赏一律不受，让皇帝起了疑心，这次赐婚国公府嫡女，大将军迟疑半日，最终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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