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中心的理化实验室,深夜时分格外寂静。惨白的LED灯光照亮着排列整齐的精密仪器,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化学试剂气味,冰冷而无情。秦风独自一人站在光谱仪前,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数据曲线。
他面前的工作台上,摊开着从档案馆带回来的所有关于“锦云绣坊”和那张收据的复印件。但他的注意力,此刻完全集中在另一个证物上——一个密封在透明证物袋里的、极其微小的物件。
这是在复核774号案件(苏眠案)证物时,他凭借一种近乎偏执的仔细,从女尸旗袍内侧一个极其隐蔽的破损夹层里,分离出的一小片深褐色、几乎与布料融为一体的丝绸残片。残片上,沾染着几点早已干涸发黑、肉眼难以辨别的疑似血迹。
这可能是属于苏眠本人的血,也可能是……凶手的。
常规的血液预试验呈微弱阳性,但由于年代过于久远,且浸泡井水,生物活性几乎丧失,DNA提取和测序的难度极大。秦风此刻正在做的,是尝试利用显微傅里叶变换红外光谱,分析血迹残留物的分子结构,希望能找到一些特征性信息,哪怕只能确定血型。
仪器发出低沉的运行声。秦风紧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偶尔敲击,调整参数。他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轮廓分明,带着专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突然,光谱仪连接的电脑屏幕,毫无征兆地闪烁了一下,数据流出现了一瞬间的紊乱,几条原本平稳的基线猛地跳起几个尖锐的脉冲。
秦风眉头一皱。仪器故障?他迅速检查连接线和电源,一切正常。就在他准备重启程序时,一股熟悉的阴冷气息,如同薄纱般悄然笼罩了工作台周围的区域。
他动作一顿,目光从屏幕移向那个密封的证物袋。
袋中那片深褐色的丝绸残片,表面似乎凝结出了一层极其细微的、需要凑极近才能看清的白色霜晶。霜晶正以缓慢的速度,沿着那些干涸血迹的轮廓蔓延,仿佛在无声地勾勒、强调。
是苏眠。
她在试图“标记”这些血迹。
“这些血……很重要?”秦风低声问,目光没有离开那片残片。
实验室里只有仪器的嗡鸣。但下一秒,他放在旁边的实验记录本,纸张无风自动,快速翻动,最后停在一页记录着标准血型抗原分子结构式的页面。
A、B、O、AB……几个字母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秦风瞳孔微缩。她是在提示他血型?还是说……这些血迹的血型,是关键?
他重新看向光谱仪屏幕。刚才紊乱的数据已经恢复,但在他眼中,那些跳跃的曲线似乎被赋予了新的意义。他快速操作,将分析重点集中在与血型抗原相关的特定光谱区间。
同时,他取来更精密的显微取样工具,小心翼翼地从残片上刮取微乎其微的样本,准备进行更复杂、也更耗时的基因标记物检测。他知道,这希望渺茫,如同大海捞针。
在他全神贯注进行这些操作时,那股阴冷的气息并未离开,而是如同一个沉默的助手,静静徘徊在他身边。偶尔,当他因为长时间聚焦而眼睛酸涩,下意识眨眼时,会仿佛瞥见一道极淡的、穿着月白旗袍的虚影,在实验室冰冷的墙壁上一闪而过。
又或者,当他调试一台老旧的、用于观察微观结构的类比光学显微镜时,目镜里的视野会突然变得模糊,仿佛蒙上了一层水汽,水汽中,隐约有缠枝莲的纹样流转,随即又消失不见。
这些转瞬即逝的异象,不再让他感到惊骇,反而成为一种奇异的确认——她在这里,与他一同追寻着那被时光掩埋的真相。
时间在寂静与偶尔的“干扰”中流逝。当秦风终于完成初步的样本制备,将其放入需要长时间运行的基因分析仪时,窗外已经露出了熹微的晨光。
他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看向那个证物袋。上面的霜晶早已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样本已经开始分析了,”他对着空荡荡的实验室说,声音带着彻夜未眠的沙哑,“需要时间,可能很长,也可能……没有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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