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归故里 (2-1)

冬日的寒意尚未完全消散，淅淅沥沥的春雨又连日地下，本来回暖的天气，平白地又增添了些许凉气。

人啊，一旦生了病，大都会讨厌阴雨天。

也许是心理暗示，没来由的烦躁不安似乎让天气表达出来了。

自从摄政王病了，朝中事务便落在太子身上，自然事事亲为。

陆念忙得焦头烂额，也不忘闲暇之余去看林晏。

去的时候，林晏大多都在沉睡着，眉宇间夹杂着痛苦。

想来是天气的原因，旧疾受到寒冷的刺激隐隐作痛。

陆念道，“苏叔叔……”

苏云把食指放在嘴唇上，轻“嘘”了一声，向门外打着手势。

陆念给林晏掖了掖被子，便出去了。

“苏叔叔……我爹他……”

苏云沉默良久，开口道：“思沉（皇家多有提前加冠），你得做好准备。旧疾复发很严重，再加上心里忧思过重，心病难医，怕是捱不过……”

苏云的眼底泛起红痕，万事都有尽头，可思念没有。

解铃还须系铃人，可惜系铃人早已不在了，如何解？

他还真是……昔日好友一个一个都要离去……

老天爷，你还真是不长眼睛。

……

……

春雨停了，林晏也睡了三天，骤然有些精神气，也想下床，出来转转，谁想无力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等来了春风轻拂。

林晏躺在床上，透过窗户望向外面，“我想去看看桃花。”

陆念道：“不行，你的身体还没好利索。”

“人总待在屋子里，会闷坏的。我只是想去看看桃花，不干什么的。”

陆念知道桃花对于父亲来说意味着什么。每年春天，父亲都会在父皇画像前放置桃花，用来祭奠父皇的。

陆念沉吟了片刻，终究还是无法拒绝爹爹的请求，“那爹你得乖乖地，要穿厚一点，别着凉了。”

林晏点了点头，任由陆念为他披上一件厚实的披风。

他披着一件淡蓝色的长袍，发髻高束，即使难躲岁月蹉跎，也挡不住一身英气。

如果忽略那脸上病态的苍白的话，看上去精神还不错。

御花园内，陆念扶着林晏缓缓走进小规模的桃林，桃花的颜色在他的眼中愈发鲜艳，仿佛是生命最后的绚烂。

陆念想：这里的桃花，都是父皇种的。

这里对于林晏来说，充满了回忆。

桃林中，处处是感伤。

林晏站在一株盛开的桃花树下，风吹过，花瓣轻轻飘落，如同他心中的思绪。

一阵风吹过，御花园的秋千轻轻摇晃。

“爹爹……”

“团团，有些事情，你还不懂。”林晏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被岁月磨砺过的老树皮。

林晏的步履沉重，他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也许将死之人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何时终结。

他看着陆念，那双清澈却带着忧伤的眼睛，半点不像那个人。

不愧是林晏他养大的孩子，还是有几分他的影子，即便没有血缘。

林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开口：“团团，你回去拿一下东西，它放在书房的暗格里，记不记得？”

陆念微微一愣，他看着林晏的背影，眼中闪过疑惑，但最终还是默默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爹，你在这坐着啊，我一会就回来。”

秋千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吱呀的声音，像是在为即将发生的事情做着预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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