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辇入宫 (2-1)

次日，陛下召林晏入宫。

林晏身着玄黑色的长袍，上面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腰间束着一条玄色白边祥云窄边锦带，乌黑的头发束起来，戴着顶小银冠，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不愧是少年将军。

天子亲令，无人敢拦。

踏入御书房，在堆积的折子后瞧见了陆璟怀，他身着常服，伏在案上安睡，脸庞下还垫着一本摊开的奏折，胳膊打直，手中尚且拿着一根朱笔，林晏上前试图抽出朱笔，却听见一声轻笑。

“我道是哪个人敢盗取天子朱笔，原来是林卿亲至。”陆璟怀揉着发麻的手腕，打趣地问道:“这是路上耽搁了?还再生我的气？怎的脚程这般慢？我竟不知这宫路这般长。”

不等林晏回话，又道:“曹常，拟旨，今后林卿车辇入宫，不得阻拦。”

“是，陛下。”内侍曹常赶忙应下，遂到前朝拟旨。

林晏今日前来不是受恩的，本想推辞，却对上陆璟怀饱含情意的一双眼，万般话语到了嘴边最终化为一句话，“臣谢过陛下。”

“你我之间，全然不需要这些虚礼的。”

御案之上，陆璟怀突然抬手将一沓奏折推倒，露出里面的白纸黑字，宫人早已颤颤巍巍，伏跪在地，低头称道：“陛下息怒。”

只有林晏站着与陛下两两相望。

“元安，十本折子，有七本逼我大婚。呵，说得好听，不过是为家族谋利益，牵扯到我身上，就成了我的不是。”陆璟怀的心中苦涩难言，却不能宣之于口，“阿晏，你是明白我心意的。”

林晏沉默了片刻，“父亲给臣取名晏，意河清海晏，取字元安，亦是如此。陛下，靠武力夺取的天下，在朝中根基并不稳，武将能做的只有护国家安定，这朝中缺了文臣的支持，皇位根本坐不稳。”

随后此许悲凉地道:“臣是不愿意将就的，臣终其一生都不会娶妻生子，您要怎么做是您的事，臣都会去理解的，不会妄加干预。”

“你这般说话不是往我的心口捅刀吗?你不愿意将就一生，难道我就愿意吗?”

林晏似乎是不愿意再谈这个话题，“昨天陛下失约，竟是忘了酿桃花酒的事，所以臣一个人把它完成了，埋在桃花树下，天色昏暗，忘了哪一棵了。”

“昨天是我不对。我想了许久，我需要考虑的有很多……”

“陛下若是娶妻，臣定会把之前承诺的桃花酒奉上。只是有些事，若是一开始就错过了，那就再也无法挽回了，这不是陛下的错。臣不是那般往来留恋之人，既然注定要舍弃，那便放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陛下若是没有别的事，臣还有要事，先告辞了。”

不等陆璟怀的首肯，林晏便已匆匆忙忙地告退。

徒留陛下一人喃喃自语:“朕不愿意将就，也不愿意放手……”

万般愁绪皆堵于心，无法言表。

“凌一，陪朕出去走走吧，让他们别跟着了，人多糟心。”陛下叫来了暗卫首领。

想当年这凌燕阁还是林晏一手创建后交给他的，这一晃竟是多年都过去了，真是世事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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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皇宫的某些地方显得甚是孤寂和凄凉，每一处都带着岁月的痕迹。

那些透过白色窗纸的微弱月光，将室内的陈设映照得若隐若现，内部装饰冷峻而肃杀，没有丝亳的奢华与繁复，冰冷的石墙上挂着几幅褪色的古壁画，墙壁斑驳，已出现裂痕，仿佛是皇宫遗忘的岁月，毕竟没有谁会愿意来到这里了却残生，长满青苔的石阶通向长廊，廊檐上充满了尘埃与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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