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如屑（溪渊）75 (2-1)

应渊凝视着她清澈却无知的眼眸，心中浪潮翻涌，几乎要脱口而出：因为……因为你……就是她啊！

可他不能，胎光天魂未归，强行点破只会让她混乱，甚至可能伤及这不全的元神

他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翻腾的情绪，再抬眼时，已恢复平静，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自嘲与务实

应渊：因为……总有人觊觎我的美色，不胜其扰，我想找个能够安身立命的地方

他环顾了一下这灵气充盈、与世无争的秘境

应渊：这里，就挺好

芷溪对这个答案似乎很满意，觉得这“鳏夫”很是上道，她美滋滋地又吃了一颗蜜饯，看着旁边正努力帮她整理披帛的昭儿，忽然促狭地笑了起来，对应渊说道：

芷溪：那你伺候我这么用心，连儿子都管我叫娘了……

她故意顿了顿，做出一个夸张的思考表情

芷溪：你亡妻那棺材板……都压不住了吧？在天之灵能安心？

应渊：………

应渊被她这清奇又“大逆不道”的脑回路噎得一时语塞，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他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咒自己”还浑然不觉的芷溪，沉默了半晌，才用一种极其微妙、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笃定语气，缓缓回答道：

应渊：……那必定是压不住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

应渊：在天之灵……挺开心，应该挺爽

芷溪：啊？

芷溪闻言，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一脸的不可思议，喃喃道

芷溪：那你亡妻的性格……还真是特别啊……

居然还能为夫君找新欢感到开心爽快？这是何等“宽广”的胸怀！

这得是多豁达、心多大的一位奇女子啊！

应渊看着她那茫然又震惊的小模样，心中又是好笑又是酸楚，只能默默转过头，望向远山，在心中低叹：

是啊，是挺特别的

特别到……如今就在我面前，还一个劲儿地好奇自己“生前”是什么样的人

他低下头，掩饰住眼底汹涌的情绪，轻轻“嗯”了一声

不过……没关系，只要她在身边，无论是以何种模样，他都甘之如饴

………

毓秀山中，岁月静好，芷溪正带着昭儿在花丛中扑蝶，银铃般的笑声洒满山谷，昭儿格外黏她，小尾巴似的跟着，一声声“娘亲”叫得又甜又糯

应渊站在不远处，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心中柔软，却也不免泛起隐忧，他走到芷溪身边，轻声问道

应渊：你……难道就一点也不好奇吗？为何自己独独没有过去的记忆？

芷溪停下追逐的脚步，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汗，随手摘下一朵野花别在昭儿的小揪揪上，这才漫不经心地回答

芷溪：不好奇呀

她望向满山烂漫的野花，眼神清澈而通透，带着一种属于草木本身的豁达

芷溪：随遇而安，就是花朵的本色

芷溪：风送我到哪里，我就扎根在哪里，生命，自然有蓬勃的道路，为何非要回过头，去找寻已经飘远的过去呢？

她转过头，对着应渊嫣然一笑，那笑容纯粹而满足

芷溪：我自己过得开心就好了，何必追问那么多呢？

应渊看着她，心中明了，这是缺少了主宰记忆与根本意识的天魂，只剩下主宰情欲与智慧机巧的缘故，她的“智慧”让她能安然统御此地妖族，她的“情欲”让她执着于美色与当下的快乐，却也让她失去了对根源的追溯之心，只愿随心所欲，活在眼前

他不再追问，只是默默地将这份担忧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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