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3-1)

宏远化工的厂区外围，隔着一条臭水沟就是成片的城中村。傍晚时分，村民们不敢开窗，家家户户都紧闭着门窗，却还是挡不住那股刺鼻的化学气味——这气味已经弥漫了五年，村里的孩子频繁咳嗽，老人患上了难以治愈的呼吸道疾病，就连地里的庄稼都长不出好收成。

万狂沿着臭水沟往前走，黑色的污水泛着泡沫，水面漂浮着死去的鱼虾，水底沉着塑料袋、玻璃瓶，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工业废料。沟边的泥土呈现出不正常的黑褐色，用脚尖一碾，能感觉到颗粒状的硬块，那是长期被化学物质侵蚀的痕迹。这场景，像极了当年青山村那条被矿场污水毁掉的小河，让他眼底的寒意更甚。

厂区大门戒备森严，四个保安穿着黑色制服，腰间别着橡胶棍，还有两个牵着狼狗，来回巡逻。门岗的栏杆紧闭，旁边的牌子上写着“非工作人员禁止入内”，角落里装着十几个监控摄像头，角度覆盖了所有死角。

万狂没打算硬闯。他走到一棵老槐树下，掏出特制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几下——这手机不仅能监测怨气，还能入侵非加密的监控系统。很快，屏幕上就出现了厂区内的实时画面：办公楼三楼的董事长办公室灯火通明，一个穿着昂贵西装、梳着油亮背头的男人正坐在真皮沙发上，手里端着红酒杯，对面站着几个西装革履的人，似乎在汇报工作。

这个男人，正是宏远化工的董事长，当年矿场承包商的儿子，张强。

万狂的手指继续滑动，调出了厂区的排污管道分布图。屏幕上显示，宏远化工表面上有一套污水处理设备，但实际上从未启用过，所有的工业废水都通过一条隐藏的地下管道，直接排入了外围的臭水沟，最终汇入滨海市的母亲河。更令人发指的是，他们还在夜间偷偷焚烧工业废料，废气未经处理就直接排放到空气中，附近几个村子的污染病发病率，是全市平均水平的三倍还多。

这些都是李锐通过环保部门的内部数据查到的，而村民们的举报信，多年来一直被张强通过贿赂官员压了下去。就像现实中很多污染企业一样，他们靠着权钱交易，一边疯狂排污赚钱，一边用“带动地方经济”的幌子掩盖罪恶，把村民的健康和生存环境当成了谋利的代价。

万狂收起手机，身影一闪，已经出现在厂区内部。令牌的隐匿之力让监控摄像头无法捕捉到他的身影，巡逻的保安和狼狗也毫无察觉，只是莫名地感到一阵寒意，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办公楼里，张强正在发脾气，手里的红酒杯被狠狠摔在地上，碎裂的玻璃溅了一地。“废物！都是废物！”他指着对面的几个高管，脸色狰狞，“环保部门的人明天要过来检查，你们连个假的排污记录都做不好？还有，污水处理厂那边的矿煞怎么回事？让你们盯着点，结果呢？现在连个人影都找不到！”

一个戴着眼镜的高管战战兢兢地说道：“张总，我们已经连夜修改了排污数据，也准备好了假的处理记录。至于污水处理厂，我们派过去的人都说那里邪门得很，没人敢靠近……”

“邪门？我看你们是胆小！”张强一脚踹在办公桌上，文件散落一地，“当年我爸能靠矿场发家，就是因为心狠手辣！现在这点破事都办不好，留你们何用？”

他的头顶，一团浓郁的黑色雾气盘旋着，比之前遇到的任何邪祟都要厚重——那是长期污染环境、草菅人命积累的罪业，与矿煞的残余力量结合，形成了新的“污煞”。这邪祟不像矿煞那般暴戾，却更加阴毒，它潜伏在污水和废气中，缓慢地侵蚀着活人的健康，让他们在痛苦中死去，死后的怨气还会反过来滋养它的力量。

万狂的脚步声在办公室门口响起，清晰而沉重。张强和几个高管猛地回头，看到这个突然出现的黑衣男人，脸色瞬间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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