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她终于露出一丝苦笑,“但更怕天下人说,陛下错用了小人。比起死,那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洛帝怔住。
这一刻,他竟分不清她是真情流露,还是演技登峰造极。
可他知道一件事:他说不出“杀”这个字。
良久,他长叹一声:“罢了……你起来吧。”
她不动。
“朕说,起来。”
她这才缓缓起身,仍低着头,肩背却挺得笔直。
“你这一招,险得很。”洛帝摇头,“千缎锦昂贵非常,你竟敢拿它赌命?”
“臣别无选择。”她低声,“要么被当成祸根逐出京城,要么搏一次翻身的机会。而能让百姓闭嘴、朝臣住口的,唯有‘天意’二字。”
洛帝看着她,忽然一笑:“可你终究还是骗了朕。”
“臣只瞒了手段,未违本心。”她抬起头,眼中竟有泪光闪动,“臣所做一切,只为护陛下清誉。若有半句虚言,愿遭五雷轰顶,永世不得超生。”
这话说得狠,也说得巧。
既是誓言,又是马屁——把皇帝捧上了“值得牺牲一切去守护”的神坛。
洛帝心头一热,竟觉鼻尖微酸。
“好……好一个忠心耿耿。”他挥手,“此事到此为止。谁若再提祭天祥瑞真假,便是质疑天命,即是离间君臣,一律贬黜!”
她躬身谢恩,嘴角几不可察地扬了扬。
三日后,果然有监察御史查到北安侯府购入千缎锦的账目,兴冲冲入宫告发。
结果刚开口,就被洛帝一句“尔欲动摇国本乎?”喝得面如土色,踉跄退出。
消息传出,满朝噤声。
而此时,御花园深处,归竹正将此事娓娓道来。
“殿下料事如神,沈宁安果真抢先一步,反客为主。”他语气钦佩,“但她那一番话,竟能打动陛下,实在匪夷所思。”
洛思尧倚栏而立,手中折扇轻摇,目光落在池中游鱼。
“千缎锦不过是术,真正救命的,是她懂得‘笼络圣心’。”他淡淡道,“倘若她选择隐瞒,待人揭发,便是欺君铁证;可她主动坦白,反倒成了‘舍己护主’。这一跪,跪的不是罪,是忠诚。”
归竹点头称是,忽又皱眉:“可属下仍有一惑——她如何笃定祭天那日必有晴空万里?据司天监记载,前三日皆阴雨连绵,连他们自己都未能预测放晴。”
洛思尧扇子一顿。
风止,水静。
他望着远处宫墙之上一抹斜阳,唇角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你说她靠的是运气?”
“难道不是?”
“不。”他合拢折扇,轻轻敲了敲掌心,“能在风雨将至时押注阳光的人,从来不信天命。”
归竹心头一凛。
难道……她另有依仗?
夜色渐浓,一轮新月悄然升起。
而在北安侯府后院,一间不起眼的小屋亮着灯。
窗纸上,映出一个人影,正俯身于一张黄历残页之上,指尖划过某一行细小朱批:
【甲辰日,宜祭祀,忌婚嫁,晴转多云,午后放晴】。
旁边还贴着一张从民间收来的手抄气象谚语条:
“蜘蛛结网,明日必晴;蛙鸣三更,雨不过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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