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道,胡秉正得善心稚语点拨,心中已萌“先伐巨木,再劝换刀”之念。然江湖广袤,巨木藏于深山,寻之伐之,非一日之功。
且说斩情派诛恶之势,未有片刻停歇。
这一日,斩情派弟子探得消息,道是浔阳城西三十里外柳林镇中,有一对男子,行为有悖常伦,光天化日之下竟同进同出,状甚亲密,疑有龙阳之好,伤风败俗。消息传至总坛,众弟子皆露嫌恶之色。
燕星蝶向林河尘请命道:“师父!世间竟有如此不知廉耻之徒!男子相恋,成何体统?此等行径,败坏风气,较之寻常淫邪更为不堪!弟子请命,前往诛杀,以正视听!”
林河尘坐于上首,闻言,秀眉微蹙。他一生所恨,集中于“欺男霸女”、“负心薄幸”、“贪花好色”三类,目标多为情之恶行。而这“男子相恋”,确乎超出了他以往熟知的范畴,触及了礼法根基,亦让他本能地感到一种“异常”与“污秽”。
他沉吟片刻,眼中冰芒一闪。纵然前所未遇,然既违人伦常纲,便是邪道!他斩情派立世,便是要斩尽世间一切不正之情,不正之欲!
“这样吧,星蝶,你和凌霜师妹一起前往查探,多停留几日,若果真如此……便依律处置,无需留情。”他声音冷冽,依旧带着杀意。
弟子领命!”燕星蝶精神一振,即刻与凌霜奔柳林镇而去。
然而,不过三日功夫,凌霜竟孤身一人匆匆返回,面上带着罕见的困惑与迟疑,竟不似往日诛恶归来那般杀气腾腾。
“师父……”她欲言又止。
林河尘目光一凝:“何事迟疑?人杀了否?”
“未曾……”凌霜摇头,脸上疑惑更深,“弟子依令前往,暗中观察那二人。他们……他们确是男子,居于镇外竹舍,相依为命。一人名唤柳明,是个落魄画师;另一人名唤李远,以采药为生。”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描述那超出她理解范围的景象:“只是,弟子这几日观察良久,只见那柳明作画,李远便在旁默默研磨,时而为其拭汗;若是李远采药归来,柳明必在门口等候,接过药篓,眼中关切不似作伪。他们……他们之间,并无丝毫淫邪猥琐之态,反倒……反倒如同世间寻常恩爱夫妻一般,举止自然,眉目间唯有彼此。”
凌霜抬起头,眼中充满迷茫:“师父,您命我等诛杀者,或为强暴掳掠之徒,或为抛妻弃子之辈,或为流连花丛、始乱终弃之登徒子。皆是心术不正,行为卑劣之辈。可这二人……除了皆是男子,弟子实在……实在看不出他们有何取死之罪?他们眼中之情,竟比许多世间夫妻,更为真挚浓烈。这……这该如何判定?”
而后燕星蝶回派禀告师傅,所述与凌霜相同。
此刻也是举止不定,不知该如何行事
二人禀报柳林镇二男之事。所言一致:那柳明与李远,虽同为男子,同居一室,然观其行止,唯有相濡以沫的扶持,未见丝毫淫邪苟且之态。其情之真,其意之切,反倒令见惯了世间丑恶的斩情派精英弟子,心生困惑,手下留情。
燕星蝶眉宇间带着罕见的迷茫,对林河尘道:“师父,弟子……弟子实在无法出手。那二人,不像该杀之人。”凌霜亦在一旁默默点头。
总坛之内,一时静默。众弟子皆望向掌门,等待裁决。
斩情派信条向来清晰,非黑即白,如今却遇上了这模糊的灰色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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