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耳畔此起彼伏的吴侬软语与晋语碎片所交织,沈毅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拉链 —— 那里藏着的,是他在山西生活了十三年的全部重量。
“小毅,下车了。” 沈母的指尖带着体温,轻轻叩在他的发顶。少年下意识抱紧了身前的书包,而后拖着行李箱跟随父母走出车厢。
上海的梅雨季裹着咸湿的风扑面而来,站台顶棚滴落的水珠在行李箱拉杆上溅起细小水花。沈毅承仰头望着霓虹灯牌上陌生的路名,鼻腔里充斥着潮湿的水汽。突然想起山西老家干燥的空气里,永远漂浮着煤烟与槐花混杂的气息。那座小城的每一寸土地,此刻都化作心底难以言说的眷恋。
搬进上海的新家,寒假才刚刚开始。整理完行李后,沈毅承拿出了手机,打开了微信,看着江延发来的一连串哭唧唧的表情包,他禁不住轻笑了一声,耐心地回复着他的每一条消息。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很久,当江延发来最后一句:老沈,我爸妈催我去睡了,明天继续聊!沈毅承敲下“好”后,退出了和他的聊天界面。目光落在了聊天列表中那个乌萨奇头像,点进去后,却迟迟不知如何该开口。
窗外的天已经放晴,沈毅承望着那片清亮的天色出了神,记忆里忽然涌进山西冬日的画面——漫天飞雪簌簌落着,把天地都裹进一片温柔的白色。他指尖一顿,翻出相册里存着的几张雪景照片,点开朋友圈。照片附上的瞬间,他又缓缓敲下心中所想,像是藏着对某个人未说出口的秘密:
冬有冬的来意,雪有雪的秘密。
我把秘密写在雪地。
冬走,雪化,秘密融进大地。
……
一个月后,是开学的第一天。
阳光透过教室的百叶窗,在地面切割出整齐的光斑。班主任管老师踩着上课铃走进教室,白色衬衫的第二颗纽扣微微发亮。他在班级里看了一圈,问道:“新同学来了吗?”
“我们班要转来新同学?” 前排的转着笔的沈沂青难掩惊讶,“哪有下学期转学的啊?”“嘘!” 同桌单铭哲捅了捅她的胳膊肘,语气里带着点儿玩笑的意味:“你是在质疑管老师的权威吗?”
趴在课桌上发呆的林析月悄然抬眸,视线里,只看见了一个高挑的少年的身影侧对着他们。管老师站在他身旁,嘴角噙着笑,正低头和他说着些什么,声音轻得像是被初春的风揉碎过。
走廊的光线本就偏暗,而少年又正好站在了阴影里,轮廓被晕得模糊,连眉眼都藏在一片朦胧里,叫人瞧不真切,只余下一个清瘦挺拔的侧影。在光与影的交界里,悄悄勾着大家的好奇。
少年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北方人特有的沉稳,每一句都清晰有力。直到管老师率先走进教室,他听见教室里细碎的议论声,深吸了一口气,也跟着管老师进了教室。
潮湿的风随着他的脚步穿进教室。少年的目光扫过教室,落在后排的空座位上。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像是撒了把细碎的金箔。
“同学们好,我叫沈毅承。” 他的声音带着北方口音的尾调,在 “承” 字上微微上扬,“希望能和大家成为朋友。” 说完,走向后排时,书包上挂着的铜铃铛突然轻响,声音随着他的脚步向后移去。
林析月悄悄回头,目光追随着沈毅承的背影。少年落座后,放下书包,和旁边的男生说起话来,神情自然得仿佛早已融入了这里。
很快,管老师让同学搬来新书,一本接一本地传下来。一时间,整个教室充斥着传书的声响。
清风吹起沈毅承书页的一角,他翻开书,认认真真地写下自己的名字,笔尖离开纸面的瞬间,却忽然顿住。他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他想起在山西念七年级的那个初秋,刚和李清吟做同桌那会儿,他们还有些生疏。沈毅承问她的名字怎么写,少女便用铅笔,在少年的语文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后来,那个名字他一直没有擦去,和他的名字并排着留在了语文书的扉页。
阳光斑驳洒进教室,这次换少年,在新书上写下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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