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 (2-1)

陈桉默默地将那袋显得格外狼狈的蔬菜放在角落，然后径直走到顾时夜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动作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破釜沉舟般的平静。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小心翼翼，而是直接迎上了顾时夜的目光。

顾时夜今天的心情显然极佳，眉宇间甚至带着一丝罕见的松弛。成功从黎溪手中拿下那块志在必得的地皮，让他志得意满，连带着看这个平时觉得碍眼的“妻子”，也少了几分不耐烦。他甚至难得地，带着点近乎“闲聊”的语气开口，尽管话语依旧带着惯有的冰冷：

“来找我干什么？”他瞥了一眼角落的购物袋，“还有，刚才在外面，被人那样说也不知道反驳几句？任由他欺负？” 这话听起来像是关心，但细品之下，更多的是一种事不关己的淡漠，甚至隐含着一丝“你太软弱”的指责。

陈桉没有理会他关于小尘的话题，他今天来，只有一个目的。他抬起眼，那双总是含着水光的狐狸眼，此刻因为紧张和决绝而显得格外明亮，他用手语，一字一顿地，清晰地表达出自己的问题：

「我 today 来，就是想知道……你对我，到底有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感情？」

顾时夜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诧异，似乎没料到陈桉会如此直白地问出这个问题。他放下手中的钢笔，身体向后靠进椅背，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扯起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你发什么疯？专程跑到公司来，就为了问这个？” 若是平时，他早就冷着脸让他出去了，但今天心情好，他倒有几分“耐心”。

陈桉执着地看着他，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但眼神没有丝毫退缩：「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对我的态度。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 他还在卑微地祈求一个不可能的奇迹。

顾时夜嗤笑出声，觉得陈桉这副认真的模样有些可笑，又有些……碍眼。他难得地，用一种近乎“讲道理”的语气，清晰而残忍地剖开事实：

“态度？我对你的态度，还不够明显吗？”他摊了摊手，神情理所当然，“陈桉，我们之所以会结婚，成为法律意义上的夫妻，仅仅是因为我们从小订了娃娃亲，是家族的决定。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感情基础，这一点，我以为你一直很清楚。”

他的语气平静，甚至没有多少厌恶，就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而这种平静，比愤怒更让陈桉心寒。因为这意味着，顾时夜从未将这份“婚姻”当真，也从未将他这个人，放在心上过。

「只是……这样么？」陈桉的手指僵硬地比划着，最后一点微弱的希冀也即将熄灭。

“不然呢？”顾时夜的反问轻飘飘的，却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陈桉所有的坚持。

心，仿佛被无形的手狠狠捏碎，然后又被扔在地上，反复碾磨，最终化成了齑粉。连疼痛都变得麻木，只剩下无边的空洞和冰冷。

泪水无声地从陈桉眼中滑落，他没有擦拭，只是呆呆地看着顾时夜。而顾时夜，说完这些话后，便仿佛完成了一项无聊的任务，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了桌上的文件，似乎完全感受不到对面之人正在经历怎样的心碎。他的世界，依旧只有他的商业帝国。

陈桉缓缓站起身，没有再看顾时夜一眼。他用手背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提起那个装着滚落过蔬菜的袋子，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向门口。

「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

他拉开门，走了出去，轻轻将门带上，隔绝了那个冰冷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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