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3-1)

楚昭然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处的天际线。风很大，吹得他身上的玄色长袍猎猎作响。他眯了眯眼，目光落在那道尘土飞扬的小径上。

那里，有人正快马而来。

他没有动，也没有回头，身后脚步轻响，一道纤细的身影悄然靠近。

“王爷，谢景行的人已经到了。”苏晚晴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楚昭然没有应声，只是缓缓抬起手，搭在栏杆上，指尖微微用力。

“让他们进来吧。”

苏晚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却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不多时，城门外传来马蹄声，紧接着，一名身穿青甲的男子翻身下马，快步走进城楼。

“属下见过王爷。”

楚昭然这才缓缓转过身来，目光落在来人身上。

“谢景行让你来的？”

来人点头：“陛下命我来问王爷一句话——您，是否还愿意辅佐新君？”

空气仿佛一瞬间凝固了。

楚昭然看着眼前人，嘴角微微扬起，却笑得有些冷。

“他倒是好记性。”

那人低头不语。

“回去告诉他，”楚昭然缓缓说道，“我楚昭然此生只辅一人，不是他谢景行，也不是他的儿子。”

那人一怔，抬起头看向楚昭然，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但最终只留下一句“属下告退”，便转身离去。

苏晚晴不知何时又出现在门口，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你早就知道他会问这一句。”她低声说。

楚昭然没有否认。

“谢景行不会放过我，我也不会让他安心。”

苏晚晴走近几步，声音柔和了些：“那你打算怎么办？”

楚昭然望向远方，目光深沉。

“明日辰时，我要去一趟皇宫。”

“你疯了？”苏晚晴猛地抬头，“现在宫里全是谢景行的人，你进去就是自投罗网！”

“我知道。”楚昭然淡淡地说，“但我必须去。”

苏晚晴咬了咬唇，忽然伸手拉住他的手腕。

“你是不是……还想救他？”

楚昭然身体一僵，眼神闪过一丝波动。

“他已经不是从前的谢景行了。”他低声道，“我也不是。”

“可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苏晚晴的声音有些哽咽，“你们一起逃命，在山里饿得走不动路，是他背着你走了三天三夜；你们被追兵围困，是他用刀割开自己的手臂，把血抹在你脸上，骗过敌军；你们在雪地里冻得几乎断气，是他把自己裹着的破布撕成两半，盖在你身上……”

楚昭然闭了闭眼，喉结滚动了一下。

“我记得。”

“那你为什么还要跟他对着干？”苏晚晴的手劲更大了些，“你知道他对你有多重要，你也清楚自己对他意味着什么。你现在要做的，是杀了他？”

“不是杀，是逼他清醒。”楚昭然睁开眼，语气坚定，“他已经迷失在这皇位之中，忘了我们为何而战。如果我不拉他回来，他迟早会毁了自己，也毁了这江山。”

苏晚晴看着他，眼中有泪光闪烁。

“你有没有想过，他也在等你回头？”

楚昭然沉默了。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苏晚晴松开了手，后退一步，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那我呢？”

楚昭然终于转头看她。

“你什么？”

“我呢？”苏晚晴抬头看他，眼中情绪复杂，“你把我当棋子也好，当工具也罢，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我不是你的局中人，我是苏晚晴。”

楚昭然看着她，眼神第一次有了动摇。

“晚晴……”

“别说话。”她打断他，“我不想听你说什么大局、什么权谋。我只是想知道，你心里，有没有我。”

楚昭然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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