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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锦琉看着师父紧绷的侧脸，嘴唇动了动，轻声唤道：“师父……”她想说些什么缓和气氛，或许是替玄风辩解一句，或许是问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话刚出口，就被打断。

“闭嘴！”程天岚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从未有过的厉色，像是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突然爆发。

程锦琉愣在原地，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怔怔地看着师父，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这是师父极少对她用的语气，冷硬、决绝，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和往日那个会耐心教她画阵、会笑着捏她脸颊的师父判若两人。

程天岚转过头，眼神锐利地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他如果是你的师傅，你就别跟着我。”话音里的寒意几乎要凝成冰，“我程天岚的徒弟，眼里容不得半分摇摆。选他，还是选我，你自己想清楚。”

说完，她不再看程锦琉，扶着石壁踉跄着往前走，背影挺得笔直，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孤绝。

程锦琉站在原地，看着师父渐行渐远的背影，又回头望了望仍站在风中的玄风大长老，只觉得胸口闷得发慌。她不明白，曾经情同手足的师兄妹，怎么会走到这般地步；更不明白，师父为何会因为玄风，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指尖冰凉，心里却乱成了一团麻。

玄风张了张嘴，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苦涩：“可是那天我也拼尽全力了……我在救援……”

程锦琉眼角的余光瞥见程天岚嘴角溢出的血迹，心脏猛地一缩，几乎是本能地冲过去，伸手扶住程天岚颤抖的肩膀。掌心清晰地感受到师父身体里翻涌的怒意与伤痛，她抬头看向玄风，眼神里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执拗：“师伯，师父现在不能激动，有什么话……等她缓过来再说，好吗？”

程天岚猛地甩开程锦琉的手，胸口剧烈起伏，指着玄风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拼尽全力？当年若不是你擅改路线，带着小队闯入迷雾沼泽，怎么会中了妖兽的埋伏？小队的其他人……怎么会连尸骨都找不到！”

说到最后几个字，她的声音突然哽咽，眼底瞬间蒙上一层水雾，却死死咬着牙不肯落下一滴泪。那些被时光掩埋的伤痛，终究还是被玄风的出现狠狠揭开。

玄风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嘴唇翕动着，像是想辩解，最终却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是我的错……可我当时以为那条路能更快绕开妖兽巢穴……我没想到……”

“没想到？”程天岚冷笑一声，笑声里全是寒意，“你的‘没想到’，赔上了五条人命！我们是为了对付魔主存在的继承人队伍……你却因为你的‘没想到’，让队伍几乎覆灭！”

程锦琉赶紧重新扶住师父，能感觉到她指尖的冰凉和身体的战栗。她把脸埋在程天岚后背，声音带着哭腔：“师父，别说了……求你了……”她不懂当年的恩怨有多深，只知道此刻的师父像一株被狂风骤雨打蔫的植物，每说一个字，都像在撕扯自己的根。

玄风望着她们，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攥成拳，指节泛白。阳光落在他鬓角的白发上，竟透出几分萧索。那些年午夜梦回的愧疚，从未真正离开过他。

程天岚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水雾已散去，只剩下一片冰封的冷：“从今天起，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包括你，程锦琉。”

说完，她挣开程锦琉的手，挺直脊背往前走，步伐虽稳，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疲惫。仿佛这短短几句话，便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程锦琉僵在原地，看着师父决绝的背影，又看看眼前满脸颓败的玄风，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不明白，为什么曾经并肩作战的人，会走到这般田地。

玄风望着程天岚远去的方向，低声呢喃：“天岚……我知道错了……可我连赎罪的机会都没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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