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房的红光灯突然明灭不定,伊索后颈的菌丝猛地竖起,像被电流触过的神经末梢。约瑟夫的渡鸦刺青在锁骨处剧烈震颤,他一把按住即将滑落的相纸,指尖却被菌丝灼得发烫——那些本该静谧生长的荧光藤蔓,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相纸上攀爬,将两人交缠的影子啃噬成破碎的光斑。
“它们在寻找新的介质。”伊索喘息着按住腰间翻涌的荧光黏液,那里的齿痕正渗出蛛网状的光丝,“就像去年在白沙街,你相机里突然长出的曼陀罗根须。”约瑟夫扯下领结缠住他渗液的伤口,渡鸦喙尖划过相纸边缘时,竟溅起一串火星般的荧光碎屑。窗外的荧光蘑菇穹顶开始发出蜂鸣,菌伞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如同一幅正在显影的星图。
第三声汽笛响起时,伊索被拽进花房深处的镜廊。成百面镜子同时映出他们扭曲的倒影,菌丝从每面镜中伸出,在两人之间织出光的经纬线。约瑟夫的银表突然发出齿轮断裂的脆响,荧光黏液顺着表带滴在伊索脚踝,立刻长成微型的发光菌簇。“看镜头。”监管者的声音混着菌丝的沙沙声,相机快门开启的瞬间,伊索看见所有镜面同时渗出显影液,在地面汇成流动的星河。
“胶卷在融化。”伊索望着取景器里模糊的色块,那些本该是薰衣草的紫色正褪成透明,“就像我们在闪金石窟拍的钟乳石,被菌丝啃食得只剩骨架。”约瑟夫忽然吻住他唇角的荧光斑点,渡鸦刺青的黑影掠过镜廊,惊起一片浮在空中的菌丝孢子。伊索在震动中摸到对方后颈新长出的菌丝结节,硬如珊瑚,却在触碰时渗出温热的光液。
花房顶棚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一群渡鸦撞破荧光蘑菇穹顶,嘴里衔着的不是菌丝,而是沾着显影液的碎胶卷。伊索看见某片胶卷上闪过里奥的回忆地图,稻草人的眼睛正被菌丝啃噬成两个发光的孔洞。约瑟夫的指尖插入他发间,将一根发光的菌丝别成渡鸦形状:“它们在重构记忆,就像你用棺木碎片拼贴我的相机暗盒。”
定时器的铃声突然变成蜂鸣。伊索腰间的菌丝猛地炸开,在镜廊地面织出复杂的几何图案,每个交点都悬浮着一枚微型胶卷。约瑟夫的银戒开始发烫,戒面倒映出湖景村的潮汐——那些被菌丝驯服的海浪正卷着发光的相纸碎片,向岸边的破船涌去。“触碰它们。”监管者咬住他耳垂,声音里混着菌丝生长的噼啪声,“就像我们在圣心医院第一次触碰彼此的伤口。”
当伊索指尖触及胶卷的瞬间,所有镜面同时亮起。他看见千万个平行时空的自己与约瑟夫重叠:在月亮河公园的旋转木马上,菌丝缠绕着生锈的马头;在永眠镇的灵车上,荧光藤蔓从棺木缝隙钻出;在湖景村的破船里,菌丝将两人的影子钉在潮湿的木板上,像钉住两尾即将风干的鱼。
“这是菌丝的记忆宫殿。”约瑟夫的渡鸦刺青脱离皮肤,化作黑影衔起一枚胶卷,“每一道光痕都是我们共同呼吸的瞬间。”伊索望着自己掌心裂开的荧光纹路,那些细如发丝的菌丝正穿透皮肤,与约瑟夫腕间的菌丝编织成网。远处的钟楼敲了十二下,午夜的月光穿过镜廊,在他们交缠的手背上投下菌丝的影子——那是比任何相纸都更永恒的底片。
花房外,荧光蘑菇海正在崩解,每片菌伞都化作万千发光的孢子,向星空飞去。伊索在约瑟夫的吻里尝到记忆的碎片:白沙街的曼陀罗香、闪金石窟的钟乳石泪、圣心医院彩窗的碎光。当最后一面镜子被菌丝覆盖,他们看见镜中浮现的新影像——不是照片,而是正在生长的菌丝森林,每一根菌丝都刻着彼此的指纹,在时光的显影液里,永远年轻,永远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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