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3-1)

【终极认知加载：‘罪孽’。】

那两个字，冰冷、沉重，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每个人的神魂之上。

荧幕已然黑暗，然而江厌离胸前绽开的血花、她缓缓倒下的身影、以及魏无羡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师姐——！！”，却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反复在所有人眼前闪现，耳边回荡。

空间内，是比虚无更死寂的真空。

连呼吸都停止了。血液冻结，四肢冰冷。

罪孽。

原来是这样的罪孽。

不是修炼鬼道，不是与百家为敌，甚至不是那累累白骨。

是……害死了视他如亲弟、用温柔守护他整个童年的师姐。

是……让江澄失去了最后的血亲。

是……他自己亲手摧毁了云梦莲花坞最后一点温暖的念想。

“嗬……嗬……”江澄的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怪响，他眼球暴突，布满骇人的血丝，死死盯着那漆黑的荧幕，仿佛要将那倒映出的、自己未来痛彻心扉又疯狂绝望的影子瞪穿。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灭顶的、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愤怒和痛苦。三毒在他手中嗡鸣，凌厉的剑气不受控制地溢散开来，割裂空气。

他猛地转头，视线如同淬毒的利箭，射向一旁僵立如偶、面无人色的魏无羡。

那眼神里，是滔天的恨意，是噬骨的痛楚，是“原来是你”的绝望疯狂。

“……魏、无、羡。”三个字，从齿缝间碾磨出来，带着血腥气。

魏无羡被他看得浑身一颤，像是被那目光实质性地刺穿了心脏。他踉跄着后退，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姐姐倒下的画面和江澄那双恨毒了的眼睛在疯狂交织。

不是的……不是那样的……

他怎么会……他怎么可能……

巨大的恐慌和罪恶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吞没。他猛地抱住头，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的呜咽，身体蜷缩起来，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垮。

“阿澄！”江厌离凄惶的声音响起，她脸色惨白如纸，泪水汹涌而出，却强忍着巨大的惊惧和心痛，一把抓住几乎要失控的江澄的手臂，“不……不是的阿澄！那不是阿羡！那不是！”

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却带着一种母兽护崽般的急切和坚定：“那是未来！是还没发生的未来！你不能……你不能这样看阿羡！”

“还没发生？！”江猛地甩开她的手，声音嘶哑癫狂，指着魏无羡，眼中是破碎的痛楚，“姐！你看到了！他害死了你！他害死了你啊！为了那些温狗！为了他的鬼道！他——”

“那也是我自愿的！”江厌离猛地打断他，泪水涟涟，声音却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罕见的决绝，“我看到的……是我自己冲过去的！是我自愿的！不关阿羡的事！”

她转向魏无羡，看着他痛苦蜷缩的模样，心如刀绞，想要上前，却被江澄死死拦住。

“自愿？哈哈哈……自愿……”江澄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声却比哭还难听，充满了绝望，“好一个自愿！好一个不关他的事！若不是他发疯杀人，若不是他修炼邪术，你怎么会……你怎么会需要‘自愿’去死？！魏无羡！你说话！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你——！！！”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咆哮而出，声嘶力竭，带着全然的崩溃。

整个空间都被这兄弟反目、姐弟情碎的惨烈一幕震得鸦雀无声。众人看着状若疯魔的江澄，看着泪流满面却依旧试图维护魏无羡的江厌离，看着痛苦蜷缩、仿佛已被“罪孽”二字压垮的魏无羡，心情复杂沉重到了极点。

蓝启仁重重闭了闭眼，长叹一声，所有斥责的话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蓝曦臣眼中满是悲悯，却不知该如何劝解。聂明玦眉头紧锁，沉默地看着这场悲剧。

而蓝忘机。

他从那极致惨烈的画面中回过神，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魏无羡蜷缩着、浑身颤抖、仿佛下一刻就要碎裂开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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