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深处,是一片死寂的疲惫。祝景的声音许久才响起,带着一种抽离后的虚无:“……就这样了吗。”
“不然呢?”祝渊嗤笑,指尖划过湿黏的布料,“难道还等着他们给你颁个‘最佳受气包’奖?老子可受不了这窝囊气。”他顿了顿,语气少见地带上一点别扭,“……喂,你还好吧?”
祝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的意识仿佛飘浮着,掠过最后离开时爷爷那震惊而沉郁的目光。爷爷……或许曾是他对那个家仅存的一丝暖望。小时候,爷爷会摸着他的头夸他聪明,会在他被父母忽视时悄悄塞给他一块糖。可随着年龄增长,妹妹的出生,爷爷的关注也渐渐转移。更多的是一种……对“优秀长孙”的认可,而非对“祝景”本人的疼爱。在一次次明显的偏袒和息事宁人中,那点微弱的暖望也早已冷却成灰。今天的沉默和不痛不痒的呵斥,不过是彻底碾碎了最后一点幻想。
“爷爷他……”祝景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他只是想要一个和睦的假象罢了。”至于假象之下谁在受伤,并不重要。
祝渊沉默了一下,难得没有反驳,只是冷哼一声:“假象?老子今天就把这假象砸得稀巴烂!”
就在这时,身后包厢门猛地被拉开。祝义平冲了出来,脸上带着怒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一把抓住祝渊的胳膊:“祝景!你发什么疯!快跟我回去给爸妈和阳阳道歉!”
祝渊猛地甩开他的手,力道之大让祝义平踉跄了一下。他转过身,那双燃烧着幽紫火焰的眸子死死盯住祝义平,声音压得极低,却像毒蛇吐信:“道歉?祝义平,你忘了你小时候是怎么拍着胸脯说‘有哥在,谁也别想欺负我弟弟’的吗?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被那家人同化得连自己当初是什么样都忘了吧?滚开!别碰我!”
祝义平被那双陌生的眼睛和尖锐的话语钉在原地,脸上血色尽失,嘴唇翕动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些被刻意遗忘的、属于童年兄弟间的情谊和保护欲,像一把钝刀狠狠戳进他心里。
祝渊不再看他,转身大步朝着酒店外走去,背影决绝而孤傲。
午后的阳光刺眼地洒在街道上,与酒店内的冰冷奢华形成鲜明对比。祝渊漫无目的地走着,身上的果汁渍引来路人侧目,他却毫不在意。
意识里,祝景的情绪依旧低沉,却不再是一片空白。祝渊那不管不顾的爆发,像一道强光劈开了他多年来压抑的阴霾,虽然疼痛,却也有一种扭曲的解脱感。他甚至能感觉到,祝渊那嚣张的气焰下,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对他处境的……维护?这种感知模糊而奇特,让原本清晰的“自我”与“他”的界限似乎模糊了一瞬。
“现在去哪?”祝景轻声问,带着一丝茫然。
“还能去哪?回宿舍啊。”祝渊没好气地说,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报出了学校的地址。那个狭小拥挤的宿舍,此刻竟成了唯一能称之为“回去”的地方。
车子启动,窗外的街景飞速后退。祝渊靠在椅背上,闭上眼,似乎在平息体内残余的激烈情绪。许久,他忽然在意识里开口,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甚至带着点别别扭扭的试探:
“喂……祝景。”
“嗯?”
“以后……谁再让你疼,我就让他们更疼。”
“……嗯。”
“所以……你别怕。”
祝景的意识轻轻震颤了一下。没有回应,但那片冰冷的废墟之上,仿佛有一株极其微弱的、名为“并非独自一人”的幼苗,悄然探出头来。
车窗外的阳光,似乎也因此变得稍微温暖了一点点。
失去家人宠爱后,我爱上了我自己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人小说网http://tongren.me),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