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系统空间

指尖最后一次拨动琴弦时，鹿茸茸清晰地听见共振的余韵在琴房里荡开，像投入湖面的石子终于漾完最后一圈涟漪。陆奕辰的钢琴声收尾时，全息投影的星轨恰好划过最亮的一道弧线，台下的掌声雷动里，她看见鹿欣和林舟举着画着爱心的灯牌，笑得比聚光灯还晃眼。

下一秒，所有声音和光影都像被揉皱的纸，瞬间坍缩成一片纯白。

鹿茸茸站在空无一物的系统空间里，指尖还残留着古筝弦的微凉触感，鼻腔里似乎还飘着画室的松节油味，以及……陆奕辰递来的热豆浆的香气。

“任务世界已结束。”机械的系统音在空间里回响，没有任何情绪，“世界线稳定度98%，人物情感线完成度100%，综合评价：S+。”

鹿茸茸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那里本该有块创可贴的痕迹，有林舟画过心形的颜料，有陆奕辰帮她按紧古筝胶布时的温度——可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干净的、属于系统空间的苍白。

“是否查看任务回放？”系统问。

她沉默地点头。

眼前突然亮起光幕，像铺开的电影胶片。画面里，她看见小时候的鹿欣把红色糖纸塞给她，看见林舟蹲在数学系楼下假装写生的笨拙身影，看见陆奕辰在物理系实验室里调试星图投影时专注的侧脸，看见张学姐举着相机笑骂“甜度超标”，看见李学长的吉他弦、赵干事的摄像机、苏晓晓留的温牛奶……

所有画面都带着暖融融的光晕，像被阳光晒过的旧照片。最后定格的，是校庆演出结束后，四个人在火锅店分食同一碗红糖糍粑，鹿欣沾了糖霜的指尖蹭在林舟脸上，陆奕辰把最后一块糍粑夹给她，眼底的笑意比糖霜还甜。

光幕暗下去时，鹿茸茸的指尖有些发颤。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完成任务”，是在修复被上一世搞砸的世界，可直到此刻才发现，那些在琴房里合练的清晨，在后山摘野枣的午后，在初雪天里共享的火锅，早已不是任务清单上的条目，而是真实淌过生命的暖流。

“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是否需要清除相关记忆以避免干扰？”系统的声音依旧冰冷。

鹿茸茸猛地抬头，眼眶有些发热：“不清除。”

她想起陆奕辰说“星轨再复杂也有公式”时的笃定，想起鹿欣笑着说“我也是啊，林舟”时的坦诚，想起那些被她亲手修复的、属于每个人的圆满——这些不是干扰，是比任何任务评价都珍贵的东西。

系统空间安静了片刻，似乎在处理她的指令。过了一会儿，一个小小的光团从虚空中飘到她面前，里面裹着片银杏叶，边缘泛黄，像被秋天吻过的痕迹。

“任务奖励：保留该世界核心记忆碎片。”系统音难得带了丝微不可察的波动，“是否开启下一个任务世界？”

鹿茸茸握紧那片虚拟的银杏叶，触感竟和真实的叶片一样带着细微的纹路。她摇了摇头，望着这片纯白的空间，第一次没有急于开始新的任务。

或许，她需要一点时间，好好记住那个有银杏叶、有铜锅火锅、有星轨与坐标系交织的世界，记住那些曾与她共享过阳光和雪的人。

毕竟，有些温暖，值得在冰冷的系统空间里，被小心翼翼地珍藏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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