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清晨被窗外的鸟叫吵醒时,书桌上的银杏叶还在晨光里躺着。鹿茸茸抓了件薄外套就往巷口跑,果然在老槐树下看到陆奕辰的身影。他背着双肩包,手里拎着个竹编小篮,见她跑过来,把篮子往她面前递了递:“刚从后山摘的野枣,尝尝?”
篮子里的野枣红得发亮,沾着点晨露,咬一口脆生生的,甜里带点酸。鹿茸茸含着枣子说话,含糊不清:“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
“上次看你书包侧袋塞着野枣干。”陆奕辰蹲下身,从包里掏出本笔记本,“我标了后山哪片坡的枣子最甜,你要是想去,按这个路线走不会迷路。”
笔记本上画着简易的地图,每处岔路口都画了个小小的箭头,旁边备注着“此处有棵歪脖子树”“石头堆后有野兔”。鹿茸茸翻到最后一页,发现他还画了只简笔画的兔子,耳朵长得出奇,旁边写着“别追,跑太快会摔”。
“你周末总往后山跑?”她指尖点着那只兔子,笑出了声。
“嗯,我爷爷以前在那种果树,熟了就去摘点。”陆奕辰的声音低了些,“他说野枣要留着点红透的,太青的涩,太紫的软,得挑那种红中带点橙的,咬下去才脆。”
鹿茸茸突然想起他说“银杏叶要等黄透”时的认真,原来他对什么都这么上心。她从口袋里摸出片昨天夹在书里的三叶草,叶片上还带着点潮意:“这个给你,后山摘的,说能许愿。”
陆奕辰接过去,小心夹进笔记本里,动作轻得像怕碰坏了:“谢了。”他抬头时,晨光正好落在他睫毛上,“下午去不去?后山有片蒲公英,风一吹像下雪。”
鹿茸茸点头时,野枣的酸甜还在舌尖打转。
下午的后山确实藏着片蒲公英地,白色的绒毛球挤挤挨挨,风过时真的像落了场碎雪。陆奕辰蹲在地上数蒲公英的绒毛,忽然指着一朵半开的:“你看这个,刚冒头就被虫咬了个洞,居然还能长这么大。”
“可能它想等风来,把种子送远些。”鹿茸茸伸手碰了碰那朵残缺的绒毛球,指尖沾了点白色的粉。
陆奕辰看着她指尖的粉,从口袋里掏出块手帕递过来:“别蹭衣服上,不好洗。”手帕上有淡淡的皂角香,像晒过的被子。
两人坐在蒲公英地里,陆奕辰讲他爷爷种果树的事,说小时候爬树摘桃摔了下来,爷爷没骂他,只是把摔裂的桃捡起来,说“熟了的果子,掉地上也甜”。鹿茸茸听着,忽然觉得嘴里的野枣又甜了些。
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时,陆奕辰忽然从包里摸出个小铁盒,打开来是几片压好的枫叶,红得像燃着的小火苗:“上次说银杏叶,突然想起这个,秋天还早,先给你这个凑数。”
鹿茸茸接过铁盒,盒盖内侧刻着个小小的“辰”字,是他名字里的字。她没说话,只是把早上带来的野枣干往他手里塞了塞,野枣干的甜香混着手帕的皂角香,在风里缠成一团软乎乎的雾。
回家的路上,鹿欣正站在门口等她,手里挥着个信封:“陆奕辰托人送来的,说是落下的。”信封里是片银杏叶,比早上那叠更青些,叶柄上系着根红绳,像只小小的绿蝴蝶。
鹿茸茸把叶子系在书桌的台灯上,夜里写作业时,灯光透过叶片的纹路,在墙上投下细碎的影子,像谁在轻轻眨眼。她翻开笔记本,陆奕辰画的歪脖子树旁,被她添了朵小小的蒲公英,绒毛飘得老远。
原来有些等待,真的像野枣一样,不用急着红透,慢慢长,慢慢甜,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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