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2-1)

沈知寒在林野家住了下来。

筒子楼的墙壁很薄，隔壁小孩的哭声、油锅的滋啦声、还有偶尔传来的争吵，都听得一清二楚。林野把床让给他，自己在地板上铺了张旧床垫。沈知寒半夜醒来，总能看到林野背对着他，肩膀微微起伏，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没睡。

第二天早上，林野照常起得比他早。

他站在厨房煮面，煤气灶的火光映在他脸上，让他看起来比平时更沉默。沈知寒走到门口看他，他也没回头，只是说：“你再睡会儿。”

沈知寒没动：“你昨晚……真的没生气？”

林野用筷子搅了搅锅里的面：“你搬过来，我高兴还来不及。”

“可你说了对不起。”

“那是我真心话。”林野关火，端起锅，“我不该让你被赶出来。”

沈知寒看着他把面盛进碗里，动作熟练，却带着点刻意的克制。他没再说话，坐下来吃饭。林野坐在对面，看着他吃。

那天上学的时候，林野走在前面，脚步比平时快。沈知寒追上去，拉住他的手腕，他才慢下来。阳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有点烫。

“你是不是在怪自己？”沈知寒问。

林野侧头看他，眼神平静：“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笑？”

林野笑了，是真的笑了。他伸手揉了揉沈知寒的头发：“你太敏感了。”

沈知寒没说话，只是握紧了他的手。

他们一起走进教室，林野把他送到座位，转身要走。沈知寒忽然拉住他：“今天放学别走，等我。”

林野挑眉：“干嘛？”

“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林野看了他一眼，点头：“行。”

放学后，沈知寒收拾好书包，林野已经靠在教室门口等他。他穿了件深色外套，头发有点乱，像是刚睡醒。沈知寒走过去，他自然地把手插进裤兜，和他并肩走出校门。

他们穿过几条街，最后停在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前。

林野看着那栋楼，眉头皱起：“这是哪？”

“我小时候住的地方。”沈知寒说，“我爸调来省城之后，我们在这里住了几年。”

林野没动：“你带我来干什么？”

沈知寒看着楼道口，声音轻了些：“我想让你知道，我不是一时冲动。”

林野看着他，眼神渐渐沉下来。

“我爸妈离婚那年，我就是在这栋楼里长大的。”沈知寒说，“那时候我成绩不好，性格孤僻，没人愿意和我说话。直到后来搬家，转学，我才慢慢变好。”

林野听着，没打断他。

“你不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但你是唯一一个……让我觉得，值得为了你放弃一切的人。”沈知寒说，“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只是因为一时冲动才离开家。”

林野看着他，眼神变了。

他忽然伸手，把沈知寒拉进怀里，一只手按在他后颈，低声说：“你再说这种话，我就真信了。”

沈知寒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我说的是真的。”

林野没再说话，只是抱紧了他。

他们在楼道里站了很久，直到天色渐暗，路灯亮起。

林野松开他，抬手捏了捏他的脸：“走吧，回家。”

他们转身离开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有人从楼上下来，踩在水泥台阶上的声音，缓慢而沉重。林野回头看了一眼，楼道口已经空了，只有风吹过，卷起几片枯叶。

他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他们回到家时，林野妈已经在屋里了。

她坐在桌边吃饭，看到两人一起进门，愣了一下。林野没解释，直接进厨房给自己弄吃的。沈知寒站在门口，礼貌地叫了一声“阿姨”。

林野妈没应声，只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

林野端着饭出来，坐到沈知寒对面，低头吃饭。气氛有点压抑，谁都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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