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马车碾过青石板时,东庄的晨雾还没散透。苏棠时,指尖不小心蹭过未干的釉彩,细微却清晰的提醒,让她不敢有半分松懈。院外突然传来李管事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放轻的恭敬:“姑娘,侯爷回府了,派了人来接您回府呢。”
苏棠手一顿,指尖还沾着山茶油的清润,腕间的医纹竟跟着热了热,淡青色的纹路在袖口下若隐若现。她赶紧用帕子擦了擦手,心里像被投入一颗石子,漾开层层涟漪:永安侯苏承煜,原主的父亲,也是这侯府里唯一可能制衡周夫人的人。可记忆里,这位父亲总被周夫人的温柔假象蒙着,对原主的处境多是“眼不见为净”,如今回去,是福是祸,还未可知。
“知道了,我这就收拾。”苏棠应着,起身去翻枕下的布包——里面放着半块“棠”字玉牌,还有王婶昨晚偷偷送来的护身符,那枚雕工粗糙的玉佛,红绳已经褪色,却在晨光里泛着温软的光。她把布包系在腰间,又找了件半旧的月白襦裙穿上,裙摆上绣着几枝淡梅,是原主母亲生前亲手绣的,如今针脚有些松散,像原主残留的执念,轻轻缠着她。
接她的马车停在院门口,黑漆的车厢上雕着侯府的纹章,拉车的马打着响鼻,蹄子踏在霜地上,溅起细碎的白。车夫是侯府的老人,姓陈,当年曾跟着原主母亲出过远门,见了苏棠,眼神里多了几分怜惜:“姑娘,车上备了暖炉,您快上车吧,这天儿冷。”
苏棠点点头,掀帘上车。车厢里铺着厚厚的锦垫,暖炉里燃着银丝炭,散着淡淡的松木香,和东庄的冷意截然不同。她靠在车厢壁上,看着窗外掠过的枯树,忽然想起现代实验室里的恒温箱,都是人为营造的温暖,却都藏着不为人知的寒意——实验室的寒意是化学试剂的冷,这侯府的寒意,是人心的凉。
马车驶进侯府大门时,苏棠听见了府里的动静:丫鬟们端着铜盆匆匆走过,仆妇们拿着掸子打扫庭院,连平日里偷懒的门房都站得笔直。她掀开车帘一角,看见正厅门口站着几个人,为首的正是永安侯苏承煜——他穿着件藏青锦袍,腰间系着玉带,头发已有些花白,鬓角垂着几缕发丝,眼神锐利,却在看见苏棠时,悄悄软了几分,像被温水浸过的铁器。
“阿棠,回来了。”苏承煜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旅途的疲惫,他往前走了两步,目光落在苏棠的手背上——那道结痂的伤口还很明显,在月白的衣袖下,像一道淡褐色的疤。他眉头皱了皱:“手怎么了?”
苏棠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把手背往身后藏了藏,又想起王婶的叮嘱,终究还是放了出来,声音放得软:“回父亲,前日疏桐妹妹送药来,我没接稳,洒在手上了,不碍事的。”她没说苏疏桐是故意的,也没说药里可能有问题——第一次见面,她不能太急,得先看父亲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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