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冷汗如瀑,他却死死咬住一块木柴,一声不吭!处理完毕,他拿出张猛给的金疮药(油纸包被水浸透,药粉已结成湿块),小心地刮下能用的部分,厚厚地撒在伤口上,再用相对干净的内衣布条紧紧包扎。
接着,他处理肩头那处要害。他极其谨慎地解开包扎,露出那处深深嵌入血肉的布包轮廓。布包被血水和江水浸透,但里面的油纸包裹应该尚存。
他不敢完全取出,只是清理了伤口周围滚烫红肿的皮肉,撒上最后一点药粉,再次用布条紧紧包扎固定。这地图,是他通往复仇的基石,不容有失。
做完这一切,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般的虚脱。火堆的温暖让他昏昏欲睡。但他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他烤干了剩下的衣物,吃了些被水泡软发胀的肉干,补充着几近枯竭的体力。
然后,他警惕地观察四周。沙洲不大,死寂荒凉。远处江面上,“黑蛟营”战船的风灯如同鬼火,依旧在附近水域游弋闪烁。
暂时安全,但绝非久留之地。必须尽快离开这座孤岛!
然而,就在萧世仇思考如何利用漂浮的朽木或芦苇制作简易筏子时,天色骤然剧变。原本低垂的铅灰色云层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搅动,瞬间翻涌沸腾。
江风骤然变得狂暴,发出凄厉刺耳的尖啸,卷起漫天沙尘、枯草和芦苇碎屑!平静的江面仿佛被投入巨石的油锅,瞬间沸腾。
浑浊的巨浪层层叠叠排空而起,如同无数愤怒的江龙在咆哮、翻腾。
风暴!一场毫无征兆、猛烈到极致的秋日风暴,如同天神的震怒,轰然降临!
“天亡我也?!”萧世仇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沙洲低洼,在这滔天巨浪面前,脆弱得如同孩童堆砌的沙堡。
他猛地扑灭尚在燃烧的火堆(火星在狂风中四溅),环顾这绝望的方寸之地。
没有山洞,没有高丘,只有几丛在狂风中疯狂摇摆、随时可能被连根拔起的灌木,和一处被江水冲刷形成的、浅浅的、积满泥水的土坑.
“呜——呜——!” 狂风卷着豆大的、冰冷的雨点,如同无数鞭子,劈头盖脸地狠狠抽打下来,瞬间将他再次淋得透湿。
刺骨的寒冷混合着雨水,疯狂地掠夺着他刚刚恢复的一丝体温。巨大的浪涛开始猛烈冲击沙洲边缘,发出天崩地裂般的轰鸣。浑浊的江水如同贪婪的巨舌,舔舐着沙地,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猛上涨。
生死绝境,再次以更狂暴的姿态降临。
萧世仇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灰暗,但瞬间被更炽烈的求生意志点燃。他不能死!他如同陷入绝境的困兽,发出一声不屈的咆哮,扑向那个浅浅的土坑,用匕首疯狂地挖掘。
在狂风暴雨中,在泥浆飞溅的地面上,他拼命地为自己挖掘一个卑微的避难所。
雨水模糊了视线,冰冷的泥浆灌入口鼻。每一次挥匕都异常艰难。土坑在扩大加深,但速度远比不上风暴肆虐和潮水上涨的速度。一个接天巨浪如同移动的山峦般狠狠拍打在沙洲边缘。
“轰——!!!”
冰冷的、裹挟着泥沙和碎木的浑浊江水,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冲垮了土坑的边缘,将萧世仇连同他刚刚挖出的浅坑彻底淹没。冰冷的绝望再次将他吞噬。
“啊——!” 巨大的挫败感和天地之威带来的渺小感让萧世仇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他猛地抬起头,望向那如同末日降临般的狂暴江天。风雨如晦,浊浪排空。大自然的伟力在此刻展现出无与伦比的残酷与威严。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不再徒劳挖掘,而是手脚并用,扑向最近一丛最粗壮、根系盘结最深的灌木。
他死死抱住那冰冷湿滑的树干,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将身体蜷缩着埋入土坑边缘尚未被完全冲垮的泥泞里,如同风暴中一片顽强的叶子,用血肉之躯对抗着天地之威。
冰冷的雨水、浪花、泥沙无情地冲刷拍打着他,带走体温,冲击着伤口。意识在无边的寒冷、剧痛和巨大的轰鸣中一点点模糊、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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