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上:惊险越狱
主排水渠的尽头,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以及水流撞击石壁发出的、震耳欲聋的沉闷轰鸣。那声音如同被困巨兽的咆哮,在巨大的管道中反复回荡,震得人胸腔发闷。
刺骨的阴风裹挟着浓烈的腐臭和湿冷的水汽,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呼吸,迎面扑打在萧世仇的脸上。
他如同一尊冰冷的石雕,背脊紧贴着右侧冰冷湿滑、覆盖着厚厚滑腻苔藓的石壁。郑玄临终前的指引如同烙印在灵魂深处:“尽头……左侧……淤泥……藤蔓……掩盖……石门……”
左侧!
萧世仇的目光(尽管在绝对的黑暗中毫无意义)如同淬火的利刃,死死“钉”向轰鸣声来源的左侧方向。他屏住呼吸,将全部感知提升到极致。
听觉被巨大的轰鸣干扰,触觉成了唯一的眼睛。他缓缓地、极其谨慎地向左侧挪动脚步。
脚下的水流变得异常汹涌湍急,冰冷刺骨,冲击着他的小腿。每一步都踩在深不见底的淤泥和滑腻的沉积物上,深陷其中,拔脚异常艰难。
他左手紧握那半截沉重的断镣,既是武器也是探路的盲杖,在粘稠冰冷的污水中艰难地向前探路、搅动。右手则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在左侧湿滑冰冷的石壁上细细摸索。
指尖划过滑腻的苔藓,划过坚硬的岩石棱角,划过沉积的泥垢……冰冷的触感不断传来。石壁的粗糙纹理在指尖放大。时间在巨大的轰鸣和死寂的绝望感中缓慢爬行。
在哪里?那道被掩盖的石门?
断镣的尖端突然触碰到了与周围触感截然不同的东西!不再是坚硬光滑的石壁,而是某种……坚韧、纠缠、带着湿滑韧性的植物纤维!
藤蔓!
萧世仇的心猛地一跳!
他立刻用断镣小心地拨开、切割那些缠绕的藤蔓。指尖紧随其后,在藤蔓被清理开的区域仔细摸索。
触手不再是单纯的岩石,而是……平整!带有规则的接缝!是人工开凿的石门!虽然被厚厚的、滑腻冰冷的淤泥覆盖,但门板的轮廓和中央那道细微的、竖直的缝隙,依旧被他敏锐的指尖捕捉到了!
找到了!
狂喜瞬间涌上心头!生的希望就在眼前!他不再犹豫,将断镣插回腰间,双手抵住那扇冰冷沉重、被淤泥包裹的石门。入手处一片滑腻冰冷。
“开——!” 萧世仇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腰腹核心如同铁板般绷紧,全身残存的力量如同火山般爆发!
脚踝的剧痛、身体的疲惫、内心的悲恸,在这一刻统统被转化为推动这扇命运之门的狂暴力量!
“嘎吱……嘎吱……嘎吱……”
沉重艰涩、令人牙酸的石磨摩擦声骤然响起!巨大的阻力从门后传来,仿佛有千钧巨石在后方顶住!沉积了不知多少年的淤泥和藤蔓根须死死地粘附着石门。
“呃啊——!” 萧世仇双目赤红,额头上青筋暴突如虬龙,牙齿几乎要咬碎!
他再次发力,将全身的重量和意志都狠狠压了上去!肩膀的肌肉在哀鸣,脊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仿佛尘封千年的墓穴被强行开启!
石门终于被推开了一条仅容一人侧身挤过的缝隙!
一股更加阴冷、干燥、带着浓重尘埃和陈腐气息的气流,如同压抑了无数岁月的叹息,瞬间从门缝中汹涌而出!
萧世仇不敢有丝毫停留!他立刻侧身,如同游鱼般,敏捷地挤进了门缝!
在身体完全没入门后黑暗的刹那,他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主排水渠那永恒的黑暗深渊。
郑玄那冰冷石台上的模糊轮廓,仿佛在无声地注视着他。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怆和决绝瞬间填满胸腔!
“前辈,我去了!” 他在心中无声嘶吼,随即猛地回身,用尽全身力气,将沉重的石门从内侧死死关上!
“轰!”
石门闭合的沉闷巨响,彻底隔绝了主排水渠那震耳欲聋的水流轰鸣和令人窒息的腐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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