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生第一次见到阿雪,是在临安城外的破庙。
彼时他刚用几串骗来的铜钱买了半壶劣酒,正缩在庙角就着冷饼子喝酒,忽听庙门“吱呀”一声响,进来个穿白裙的姑娘。姑娘生得极美,肤白胜雪,眼尾带着点淡红,像极了话本里写的狐仙。林生心里咯噔一下——他这“道士”本就是假的,穿的道袍是捡来的,桃木剑是路边砍的,平日里靠给人画符驱邪骗点小钱,真遇上精怪,他连跑都不知道往哪跑。
可姑娘却像没看见他似的,径直走到佛像前,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几块糕点,轻轻放在供桌上。“叨扰了。”她声音软乎乎的,带着点鼻音,像是受了寒。
林生壮着胆子问:“姑娘……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姑娘回头看他,眼里蒙着层水汽:“我家在山里,遇上了风雪,走不动了。”她说着,轻轻咳嗽了两声,白裙的袖口沾了些泥污,显然是走了很久的路。
林生见她可怜,又瞧着不像坏人,便把自己的酒壶递过去:“喝点酒吧,暖暖身子。”
姑娘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酒壶,抿了一口。劣酒辛辣,她皱了皱眉,却还是把壶还给了林生:“多谢道长。”
“别叫我道长,”林生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我就是个混饭吃的,不是真道士。”
姑娘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眼尾的淡红更艳了些:“那我叫你林生吧,我叫阿雪。”
那天晚上,两人挤在破庙的角落里,靠着火堆取暖。阿雪说她是山里的猎户女,父母走得早,一个人过日子。林生没敢说自己的底细,只含糊地说自己四处漂泊,靠给人看相糊口。火堆噼啪作响,阿雪的头发垂在肩头,泛着淡淡的光泽,林生看着她的侧脸,心里竟有点慌慌的。
第二日雪停了,阿雪要回山里,林生也要去下一个镇子骗钱。分手时,阿雪从怀里掏出个玉佩,递给他:“这是我娘留下的,你拿着,说不定能帮上忙。”玉佩是暖玉,触手温凉,上面刻着只小小的狐狸。林生推辞不过,只好收下,又把自己那把破桃木剑塞给她:“这个你拿着,路上遇到坏人,好歹能吓唬吓唬。”
阿雪接过桃木剑,笑着说:“那我在山里等你,你要是路过,就来看看我。”
林生点头应下,心里却没当真——他这种人,居无定所,哪有机会再回这破庙附近。可他没料到,半个月后,他在邻镇骗钱时被人识破,不仅被打得鼻青脸肿,还被抢走了所有的钱。走投无路时,他想起了阿雪,想起了那座破庙,便跌跌撞撞地往回走。
等他走到破庙时,天都黑了。庙门虚掩着,里面亮着微光。他推开门,看见阿雪正坐在火堆旁,手里拿着针线,缝补着他那件破道袍。“你回来了。”阿雪抬头看见他,眼里满是惊喜,“我等你好几天了。”
林生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他走到火堆旁,坐下,把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说了。阿雪听完,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些铜钱:“这是我卖草药赚的,你拿着,先把伤养好。”
林生看着那些铜钱,又看着阿雪,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知道,阿雪一个姑娘家,在山里过日子不容易,这些钱肯定是她省吃俭用攒下来的。“我不能要你的钱。”他把布包推回去。
“你拿着吧,”阿雪坚持道,“我们是朋友,朋友就该互相帮衬。”
从那以后,林生就留在了破庙附近。阿雪在山里有个小木屋,他便在破庙里住下,偶尔帮阿雪采些草药,阿雪则会给他送些吃的。日子久了,林生发现阿雪身上有很多奇怪的地方——她不怕冷,冬天也穿得很单薄;她跑得很快,山里的兔子都追不上她;她还能和山里的小动物说话,每次去采药,都有小鸟跟着她。
林生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却没敢问。他怕自己的猜测是真的,更怕阿雪会因为他知道了真相而离开。
这天,林生去镇上买东西,听见人们说,最近山里有精怪作祟,已经伤了好几个人了。回到破庙,他看见阿雪坐在门口,脸色苍白,像是生了病。“阿雪,你怎么了?”他赶紧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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