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一个午后,阳光正好,微风和煦。
草庙村外,那棵熟悉的老树下。微风拂过,吹起万碧瑶额前的几缕发丝,也拂动了她腰间那枚沉寂许久的合欢铃。
“叮铃……叮铃铃……”
清脆空灵的铃声,如同跨越了三百年的叹息,骤然在这静谧的午后响起。
正准备出门耕作的张小凡(如今或许该称他为鬼厉,但他身上似乎依旧残留着那份过去的质朴),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猛地僵在了原地。
这个铃声……
他难以置信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当看到树下那道穿着素净衣裙、眉眼依旧、正静静望着他的绿色身影时,他瞳孔骤然收缩,呼吸仿佛都在这一刻停止了!
碧……瑶……?
是他思念成疾产生的幻觉吗?还是……又是哪个魔道妖人变幻出来迷惑他的幻术?
可那铃声……那眉眼……那气息……
张小凡手中的农具“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他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易碎的梦,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朝着那个身影走去。
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云端,又像是踩在自己剧烈跳动的心尖上。
终于,他停在了她面前,近得能清晰地看到阳光在她睫毛上投下的细小阴影,能闻到她身上那缕陌生又熟悉的淡淡清香。
他颤抖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手,指尖带着一种近乎惶恐的试探,轻轻地、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她的脸颊。
温热的、柔软的、真实的触感,如同电流般瞬间击穿了他所有的怀疑和防备!
不是幻觉!
不是幻术!
是……是真的!
她真的……回来了?!
巨大的震惊和狂喜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让他眼眶瞬间通红,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贪婪地、一遍遍用目光确认着她的存在。
万碧瑶安静地站着,任由他触碰,感受着他指尖的颤抖和那几乎要溢出来的、复杂到极致的情绪。她心中亦是百感交集,却比想象中要平静许多。
她看着他,缓缓开口,声音轻柔却清晰:“小凡。”
这一声呼唤,彻底击碎了张小凡最后的心防。他猛地收回手,背过身去,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似乎在极力压抑着某种即将决堤的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平复下来,转回身,声音沙哑得厉害:“……碧瑶?真的是你?你……你怎么会……”他有太多太多的疑问,却不知从何问起。
万碧瑶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和那副小心翼翼、生怕眼前一切消失的模样,心中微软。她轻轻抚摸着腰间的合欢铃,语气平静地解释道:
“当年,你为我招魂……其实并没有完全失败。你找回了我大部分魂魄,只是……还差最后一丝契机,无法真正复活。”她省略了夜冥的存在和作用,只挑能说的部分,“后来……是这合欢铃,护住了我最后一线生机,将我封印保护了起来,直到不久前,我才得以真正苏醒。”
她说的轻描淡写,但张小凡却能想象到这其中的艰难和凶险。原来……他当年的努力并非完全徒劳?原来……她真的还有一线生机?
巨大的愧疚和一丝迟来的欣慰交织在他心头,让他五味杂陈。
“对不起……碧瑶……”他哽咽着,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了一句沉重的道歉,“对不起……我当时……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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