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自及笄礼风波后便一病不起。起初只是偶感风寒,谁知竟日渐沉重。太医来了几回,药方换了又换,却始终不见起色。
谢渊濯心急如焚,连夜修书送往江南。信中字字恳切:"母亲病重,盼速归。"
姑苏客栈里,谢梨展信读罢,却只当是兄长为骗她回去的又一番说辞。这两年来,这样的信件她收得太多——时而是父亲病危,时而是兄长重伤,无非都是要她回京的借口。
她将信纸置于烛火上,看火舌一点点吞噬墨迹,轻叹道:"哥哥何苦总是骗我..."
此后半月,京中来信愈发急促。一封比一封字迹潦草,语气迫切。直到那日收到管家亲笔急件:"夫人病危,恐难撑过三日,小姐速归!"
谢梨这才慌了神。她想起母亲温柔的眼眸,想起离京时母亲含泪的嘱托,想起这些年母亲寄来的无数家书...难道这次,竟是真的?
她连夜收拾行装,快马加鞭赶往京城。一路上风雨兼程,跑死了两匹马,却还是迟了。
当她风尘仆仆赶到宁安侯府时,只见门前白幡飘荡,府中一片缟素。她踉跄着跌下马,发疯似的冲向灵堂。
灵堂内香烟缭绕,侯夫人静静地躺在棺椁中,面容安详却再无生机。侯爷跪在棺前,背影佝偻仿佛老了十岁。谢渊濯正为母亲整理遗容,小心地将她的手放回原位——那双手曾为他缝衣做饭,如今却冰冷僵硬。
"母..."谢梨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扑到棺前,想要触摸母亲的脸庞,却见那只苍白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就像那年刑场上,沈澂被拖走时垂落的手。
这一刻,两个最爱她的人离去时的画面重叠在一起,几乎将她逼疯。
"逆女!"侯爷猛地转身,一巴掌狠狠掴在她脸上,"你还有脸回来!你母亲撑了整整半月!日日望着门口等你!你可知道她最后还在唤你的名字!"
谢梨被打得踉跄几步,脸上火辣辣地疼,却不及心中万分之一的痛楚。
"为了个死去多年的男人!你连母亲最后一面都不肯见!"侯爷气得浑身发抖,老泪纵横,"她到死都没能闭上眼睛啊!"
谢渊濯急忙上前抱住妹妹,为她挡开父亲的怒火:"父亲息怒!阿梨她...她也不知道..."
谢梨呆呆地望着棺中的母亲,泪水无声滑落。她想喊一声"母亲",想扑上去抱住那具冰冷的身体,想求母亲原谅...可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看见母亲眼角未干的泪痕,看见那双不曾瞑目的眼睛还带着最后的期盼...这一切都在告诉她:她回来得太迟了。
"啊..."她终于发出一点嘶哑的气音,像是受伤的小兽哀鸣。她挣脱兄长的怀抱,跪倒在棺前,拼命磕头。额头撞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很快渗出血来。
谢渊濯心疼地拉住她:"阿梨别这样...母亲见了会更难过的..."
她却像是听不见,只是机械地磕着头,泪水混着鲜血模糊了面容。她想起母亲最后那封信:"梨儿,母亲给你做了新衣,等你回来试..."想起从小到大,母亲总是温柔地哄她喝药,为她梳头,在她做噩梦时整夜守着...
而她,却为了自己的伤痛,连母亲最后的心愿都没能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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