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渊濯被妹妹那句"先生的尸身现在何处"问得心惊肉跳,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死死盯着谢梨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些许端倪——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是不是想起了刑场上的细节?
然而谢梨只是平静地回望着他,眼神空洞如古井无波。片刻后,她轻轻摇头:"我做了个噩梦...梦见先生他..."她顿了顿,长睫微颤,"碎成了好多块。"
谢渊濯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原来只是噩梦。他小心翼翼地扶起妹妹,为她垫好靠枕:"都是梦,当不得真。"
令人意外的是,接下来的日子谢梨异常平静。她不哭不闹,按时用膳服药,甚至偶尔会对着窗外发呆。谢渊濯见状,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弛了几分。他想,或许时间真能治愈一切,阿梨终于开始接受现实了。
这日太医来诊脉,谢梨正安静地坐在窗边看书。阳光洒在她苍白的侧脸上,竟显出几分恬静美好。
"小姐今日气色好些了。"太医含笑诊脉,却在指尖触到脉象时微微一怔。
诊毕,太医示意侯爷、夫人和世子借步说话。一出房门,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侯爷,夫人,"太医压低声线,"小姐脉象看似平和,实则暗藏凶险。此乃'阴竭阳浮'之兆,最是危险。"
见三人不解,他详细解释道:"寻常人遭此大难,本该悲泣发泄,宣泄肝郁。但小姐将所有的悲恸都压抑在内,如同将燎原之火闷在瓮中。表面平静,内里却已在焚烧五脏。"
他神色凝重:"肝主疏泄,如今肝气郁结化火,反灼心阴。心主神明,心阴受损则神不守舍。老夫观小姐目光涣散,神识不聚,此乃'离魂'之先兆。"
"离魂?"侯夫人声音发颤。
"正是。"太医叹息,"若继续这般压抑不发,轻则神志永损,重则...则油尽灯枯。这平静表象下,实则是心死之症啊。"
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让三人都变了脸色。谢渊濯更是如坠冰窟——原来阿梨的平静不是好转,而是更深的绝望。
就在这时,谢梨轻轻推门而出。她似乎没有听见方才的对话,只静静望着院中的梨花树。
"哥哥,"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是不是...过了头七了?"
谢渊濯心中一痛,艰难点头:"今日...正是第七日。"
谢梨垂下眼帘,长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浅浅阴影。她沉默良久,才轻声道:"我想去祭拜先生。"
这话说得平静,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心头一紧。侯夫人急忙劝道:"阿梨,你身子还没好利索,不宜外出..."
"母亲,"谢梨抬眼,目光清澈却坚定,"我只想给他烧炷香,磕个头。毕竟..."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他在这世上,再无亲人了。"
这话说得在情在理,却让谢渊濯心如刀绞。他想起那日沈澂受刑时,确实无一个亲人在场收尸...
"好。"谢渊濯突然开口,打断了父母的劝阻,"哥哥陪你去。"
他望着妹妹平静的侧脸,心中五味杂陈。既然这是她的心愿,那他便陪她去。或许祭拜过后,她真能放下心结,慢慢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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