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宴 (2-1)

谢渊濯的生辰过后不久，府中的氛围便悄然转向，开始为另一个更受瞩目的小寿星——谢梨的生辰做准备。相较于谢渊濯生辰的内敛，侯府千金的生辰自然要隆重热闹得多，府中上下早已开始悄悄筹备。

谢梨自己也充满了期待。倒不是期待那盛大的宴席和琳琅满目的礼物，她最期待的，是先生会送她什么？以及，她早已在心里盘算好的一个小小愿望——她想在生辰当天，撇开所有的宾客和繁琐的礼仪，只和先生两个人，偷偷溜出去游玩！

哪怕只是去城外的别庄散散心，或者去逛逛那个他曾经带她去过、有着好听故事的茶楼也好。

光是想象一下只有她和先生两个人的时光，她就忍不住偷偷笑起来，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扑通扑通跳得欢快。她甚至已经开始悄悄规划路线，想着要穿哪件新裙子，要带哪些好吃的点心。对她而言，这才是最棒的生辰礼物。

她将这个小秘密藏在心里，连最贴身的丫鬟都没告诉，只盼着那一天快快到来。

然而，与谢梨满怀的雀跃期待截然相反，谢渊濯的状态却日益沉郁，甚至渐趋疯魔。

兄长生辰宴上那枚深蓝色剑穗带来的巨大羞辱和刺痛，非但没有随时间流逝而淡化，反而在他日夜不息的反复咀嚼下，发酵成了更深的恨意和绝望。

他亲眼看着妹妹为另一个男人的生辰礼物费尽心思，看着她因为期待而容光焕发、眼角眉梢都带着甜蜜的模样，再对比自己收到的那个“边角料”剑穗……这种强烈的落差，像毒液一样日夜腐蚀着他的心。

母亲当初的话，如今听起来就像个天大的笑话！

“招他入赘，阿梨便能永远留在侯府，留在你我的眼皮子底下……她依旧是你的妹妹，与从前并无分别？”

谎话！全是谎话！

当哥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看着她对另一个男人笑，为另一个男人哭，将所有的关心、所有的亲密、甚至所有的任性娇憨都给了另一个人！而他这个哥哥，最终只会沦为那个男人和她背景板！甚至只能收到她用“剩余”的料子打发他的礼物！

他不要当哥哥！当哥哥只会一无所有！只能在她幸福的边缘看着，连痛苦的资格都没有！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他恐惧妹妹生辰那天的到来，恐惧看到她收到沈澂礼物时惊喜的笑容，恐惧她可能会提出的、与沈澂单独外出的要求……光是想象那些画面，就让他几乎要发狂，想要毁灭一切。

但是，他不能。

母亲警告的目光犹在眼前。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冲动行事，那样只会将阿梨推得更远，甚至可能引来父母真正的禁锢。

他必须忍耐，必须……徐徐图之。

他不能再明目张胆地表现出对沈澂的敌意，反而要显得更加“宽容”甚至“友善”。他需要降低所有人的戒心，尤其是母亲的。

他开始强迫自己在父母面前，尤其是在母亲面前，对沈澂的存在表现出一种漠然的接受，甚至偶尔会看似随意地关心一句妹妹的学业，仿佛真的已经放下了执念，安心只做一位兄长。

只是那眼底深处沉淀的黑暗，却越来越浓，越来越冷。他像一头潜伏在暗处的受伤猛兽，舔舐着伤口，压抑着咆哮，耐心地等待着时机，等待着能一击必中、彻底扭转局面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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