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云山下 ,竹林掩映间,几间朴素的屋舍静立,正是沈澂的居所。这里远离城嚣,唯有鸟鸣溪声与草木清香为伴。
谢梨的马车每日准时出现在这条清幽小径的尽头。她提着她那精致小巧的锦缎篮子,里面装着各式各样的香囊半成品、丝线,以及从府中库房精挑细选出的上等香料,脚步轻快地走向那扇总是虚掩着的柴门。
“沈先生?沈先生你在吗?”她的声音总是带着一丝雀跃和小心翼翼的试探,像林间初试啼声的雏鸟。
大多数时候,沈澂都在院中处理药材,或是在檐下看书。听到声音,他会从书卷或药草间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她像一只彩蝶般翩然入院,带来一身与这山野清寂格格不入的精致香气与明媚色彩。
“嗯。”他通常只是淡淡应一声,算是打过招呼,便继续手中的事,仿佛她只是每日必定路过的一阵风。
谢梨却毫不在意他的冷淡。她自顾自地在他院中的石凳上坐下,将篮子里的东西一一取出,然后便开始她每日的“功课”。
“沈先生,您看,我昨日按您说的方子配的安神香,味道似乎总是差一点层次感,是不是苏合香放多了?”
“沈先生,您闻闻这个,我加了点晒干的木樨花,会不会冲了原本的沉香?”
“沈先生,哪种柏子香气更清冽些?是崖柏还是侧柏?”
“沈先生,您说这合欢皮,是磨成粉好,还是切碎了直接放入好?”
“沈先生……”
“沈先生……”
她的问题总是很多,很杂,有些甚至稚气可笑,与她一身精心打扮的淑女模样形成奇妙的反差。她绞尽脑汁地想着各种问题,只为了能多和他说话,多听他那把清润平稳的嗓音,多让他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睛,能落在她……或者她手中的香料上片刻。
沈澂对于她这些层出不穷、有时甚至毫无章法的问题,表现出的是一种近乎无奈的包容。他通常会停下手中的事,走过来,拿起她所谓的“作品”,置于鼻尖轻嗅片刻。
他的手指修长白皙,带着药草的清苦气息,与她保养得宜、染着蔻丹的纤指形成鲜明对比。每当他的指尖无意间触碰到她递过来的香囊或香料包时,谢梨的心跳总会没来由地漏跳一拍,下意识地蜷缩一下手指,脸颊微微发热。
“苏合香量多了半分,掩了茯神的清气。”他放下香囊,语气毫无波澜,“木樨花香气过于甜腻,与沉香不协,若喜花果香,可试少许甘松。”
“崖柏辛烈,侧柏甘凉,看你所求为何。”
“合欢皮……研细末即可。”
他的解答总是言简意赅,直指关键,从无半句多余的废话,也从不问她为何突然对调香如此痴迷,更不问她为何偏偏要来这山野之地找他这个“采药人”请教。
有时,他会起身从屋内取出某味她未曾见过的香料,或是某本纸张泛黄、绘着草木图谱的古籍,指给她看,为她讲解一二。每当这时,谢梨便会凑得很近,屏息凝神地听,目光却常常不由自主地从香料古籍上,悄悄滑到他低垂的眼睫、挺直的鼻梁和淡色的唇上。
他说话时气息很轻,带着淡淡的药香,拂过她的耳际,让她觉得耳根有些痒,心里也像是被什么羽毛轻轻搔刮着,泛起一种奇异又陌生的酥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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