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殿门敞开，露出胡涟失魂落魄的身影。他听到云舒的问话，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又像是被推到了悬崖边。

“那你能保证日后不去招惹那些美人吗？”云舒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胡涟心上，“栖绥的心结就在于此。若是你做不到，便不要再去寻他。你需在那些过眼云烟的美人，和栖绥之间，做一个选择。”

“我……”胡涟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堵住，后面的话哽在那里，怎么也说不出来。他挣扎了半晌，最终还是颓然地垮下肩膀，声音里带着哭腔和深深的自我厌弃，“主要是……我看到美人……就走不动路……我、我控制不住……”

那几乎是一种本能，一种刻在他风流骨子里的天性。看到美丽的事物，就想去靠近，去触碰，去感受那份转瞬即逝的欢愉。

云舒沉默了。

他看着胡涟，眼中最后一丝期望也缓缓散去，只剩下无声的叹息。他早已料到会是这个答案。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平静与疲惫。

“胡涟，我知你天性不喜束缚，热爱一切鲜活美丽之物。”栖绥不知何时去而复返，站在不远处，白衣依旧，神情却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淡漠。

“可我想要的，从来只是‘唯一’。”他看着胡涟，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你做不到为我放下那些美人，做不到给我这份唯一。”

他顿了顿，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轻得像叹息，却重得让胡涟无法呼吸。

“胡涟……小狐狸，我们都放手吧。”

这句话如同惊雷，狠狠劈在胡涟头顶。

“不要……不要！”他猛地摇头，眼眶瞬间红透，慌乱地想要扑过去抓住栖绥，却被对方周身骤然升起的冰冷屏障隔绝在外，“栖绥！我不要放手！我改！我尽量改好不好？你别不要我……”

栖绥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指责，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哀伤和了然。

“你做不到的，小狐狸。”他陈述着这个残酷的事实，语气平静得令人心碎，“你此刻说改，是因为怕失去。可下一次，再下一次，遇到让你心动神摇的美色，你依旧会重蹈覆辙。”

“你想要我，也想要那些美人。”栖绥缓缓摇头，“世间安得双全法？我累了，小狐狸。”

胡涟僵在原地，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因为他知道，栖绥说的是对的。他贪婪地想要栖绥的独一无二，却又割舍不下外界的花花世界。他两者都想要，却注定两者皆失。

栖绥最后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痛楚，有不舍，但更多的是清醒。

他转身，这一次，离开得没有丝毫犹豫。

只留下胡涟徒劳地伸着手，望着那决绝的背影，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他好像，真的要失去那个唯一会管着他、纵容他、却又对他失望透顶的人了。

巨大的恐慌和悔恨如同潮水般将他吞没，他却连追赶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他给不出那个唯一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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