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秋揣着那包米糕回到舍院时,谢临洲已经不在了。赵姓学子几人见他回来,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却没敢多问。
他将米糕放在矮几角落,打开书卷假装研读,目光却总也落不到字上。谢临洲那句“沈御史是被冤枉的”像根刺,扎在他心头——若谢临洲当真知晓内情,那镇国将军府当年在那桩旧案里,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正心神不宁时,院外传来一阵喧哗。赵姓学子探头看了看,笑道:“是李管事来催缴束脩了,听说今年的束脩涨了三成。”
沈砚秋的心猛地一沉。他的束脩是乡下亲戚东拼西凑来的,本就勉强够数,如今涨了三成,哪里还拿得出来?
果然,没过片刻,一个穿着青布褂子的中年男人就进了舍院,正是负责收缴束脩的李管事。他手里拿着本账簿,扫了众人一眼,最后落在沈砚秋身上,眼神带着几分不耐:“沈砚秋,你的束脩呢?前几日就催过你,怎么还没交?”
沈砚秋站起身,手指紧张地绞着袖口:“李管事,能否宽限几日?我……”
“宽限?”李管事冷笑一声,“书院规矩就是规矩,哪能说宽限就宽限?我看你这穷酸样,也拿不出钱来,不如趁早卷铺盖走人,别占着书院的名额!”
这话戳得沈砚秋脸色发白,却只能咬着唇,说不出反驳的话。同舍的学子们都低着头,没人敢出声——李管事是山长的远房亲戚,在书院里向来横行,没人愿意为了一个寒门学子得罪他。
李管事见他不语,更是得意,伸手就要去掀他的书箱:“我看你也别等了,现在就收拾东西吧!”
“住手。”
一个清朗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来。
众人抬头,只见谢临洲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手里把玩着颗玉珠,眼神淡淡地扫过李管事。
李管事脸上的嚣张瞬间敛了大半,堆起笑来:“是谢公子啊,您怎么来了?我这正催缴束脩呢……”
“他的束脩,我替他交了。”谢临洲走进来,随手将玉珠抛给身后的小厮,“去账房说一声,记在我名下。”
李管事愣了愣,随即点头哈腰:“是是是,谢公子发话,自然没问题。”他看沈砚秋的眼神多了几分忌惮,讪讪地拱了拱手,转身走了。
舍内顿时安静下来。赵姓学子几人看向沈砚秋的目光变了变,有惊讶,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沈砚秋站在原地,看着谢临洲,心里五味杂陈。他不想欠这个人情,尤其是在对方可能知晓父亲旧案的情况下。
“谢公子,这份好意……”他咬了咬牙,“我心领了,束脩我会自己想办法还上。”
“还什么?”谢临洲在他床边坐下,拿起他桌上的书卷翻了翻,“不过是几两银子的事,跟我还客气什么?”他顿了顿,抬眸看向沈砚秋,眼底带着点笑意,“再说了,昨日我撞坏了你的砚台,今日帮你缴个束脩,就当扯平了,如何?”
这话堵得沈砚秋说不出话来。
谢临洲却像是没察觉他的局促,指着书卷上的字:“你这字写得不错,就是太拘谨了些,少了点风骨。”他说着,从怀里摸出支笔,蘸了点墨,在空白处写了个“勇”字。
笔锋凌厉,带着股一往无前的锐气,与沈砚秋温润的字迹截然不同。
“你看,写字跟做人一样,得放开些。”谢临洲放下笔,看着他,“总憋着,容易出事。”
沈砚秋看着那个“勇”字,又看了看谢临洲坦然的眼神,忽然觉得这个人像团谜。他到底是真心相助,还是另有所图?
就在这时,谢临洲的小厮匆匆跑进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谢临洲的脸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随即站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下,回头对沈砚秋道:“对了,明日休沐,我要去后山掏鸟窝,你要不要一起?”
没等沈砚秋回答,他就笑着挥了挥手,快步离开了。
沈砚秋望着他的背影,又低头看向桌上那个“勇”字,手指无意识地抚过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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