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天还没亮,讲经堂的铜钟就“咚”地撞响第一声,像块冰投入深潭,震得窗纸都微微发颤。
叶千灵摸着黑套上外衫,指尖刚碰到见灵剑的剑柄,就听见隔壁门传来符纸翻动的轻响。
不用想也知道,莫观尘定是早就醒了,多半在给新画的符纸描金边。
她尽快地给自己梳洗了一番便踩着露水赶到讲经堂。
刚踏进门槛,里面已稀稀拉拉坐了些人。
各宗弟子的衣袍在昏暗中洇出深浅不一的色块,玄铁门的玄色劲装泛着冷光,丹霞派的绛紫道袍像团跳动的火苗,唯有万蛊门弟子的墨绿锦袍,在微光里透着种沉静的暗纹。
叶千灵挑了个靠窗的蒲团坐下,想着初来乍到别太引人瞩目。
谁曾想下一秒,身侧就传来一阵极轻的银铃响,细碎得像草叶上的露珠滚落。
她转头,撞进一双含笑的桃花眼。
少年穿着万蛊门标志性的墨绿锦袍,领口绣着银线缠成的曼陀罗花纹,腰间悬着串小巧的蛊铃,指尖正漫不经心地转着枚白玉扳指。
晨光从窗棂溜进来,恰好落在他挺直的鼻梁上,将那双眼衬得愈发清亮,竟比莲华宗的雾师兄多了几分不羁的野气。
“莲华宗内门弟子。”
“叶、”
“千、”
“灵?”
他咬字逐帧清晰,身侧的蛊铃又轻轻地响了响,“在下谢临洲。”
这名字倒和他不羁的模样相配。
叶千灵咽了口唾沫,点头时,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他袖口。
那里绣着半朵银色莲花,竟和她锦囊上的纹样有几分相似。
“早闻叶姑娘剑法卓绝,”谢临洲的视线掠过她膝头的见灵剑,嘴角弯起个浅弧,“尤其那招‘纳水诀’,能引活水成剑,连我们谷主都赞过‘灵气逼人’。”
叶千灵正诧异他怎会知晓自己的剑招,讲经堂的门忽然被推开,慧能大师捧着经文走进来,身后弟子手里的木鱼“笃”地敲了一声,满室的低语瞬间敛去。
谢临洲挑眉一笑,指尖在膝头轻轻一点,腰间的蛊铃便再没响过。
“今日讲《静心经》首章,”老和尚的声音像浸过雪水,清冽又平和,“心若浮尘,便需以佛法为帚,日日清扫,方能见自性清明。”
木鱼声慢悠悠敲起来,叶千灵试着按莲华宗的心法吐纳,却总觉得丹田的灵力有些躁动——许是昨晚整理行囊时,摸到雾天行给的寒铁剑穗,心绪乱了半宿。
她下意识攥紧剑柄,寒铁剑穗的铁环与碎星穗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奇异地压下了心头的躁意。
“你的灵力在跳。”
谢临洲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要融进木鱼声里,犹如带着丝丝缕缕的蛊惑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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