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2-1)

接下来的几日，三人陆陆续续地住进烟霞客栈后院。

　　夏侯奥每日天不亮就来敲门，把他们拽到村外的河滩上特训。

　　他教叶千灵如何用纳水诀稳住古剑的灵力，让剑浪收放自如；教莫观尘在失去灵力后如何利用地形闪避，甚至能借着水汽的掩护悄无声息地绕到敌人身后；连钱让都被他逼着练起了“听风术”，蒙着眼睛在芦苇丛里跑，听着风声判断障碍物的位置。

　　“你这耳朵确实比狗的还灵。”夏侯奥看着钱让精准避开一根横放的竹竿，难得露出点赞许。

　　钱让沉默了，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哭，“夏侯先生，有你这么夸人的吗？”

　　夏侯奥就跟没听见似的，拍了拍钱让的肩膀，“莲华宗的情报堂就缺你这种料子，到时候去了那儿，保管比跟着商队跑腿强。”

　　钱让被夸得嘿嘿直笑，却还是忍不住问：“夏侯先生，莲华宗真的不排斥……像莫弟弟这样的吗？”

　　夏侯奥伸手往河边盛了口水喝，水花溅起，“宗门里规矩多，但更重本事。当年我曾祖父带着剑跑了，宗门没追杀他，反而留了个外门长老的位置给他，就是因为他后来凭一己之力打通了西域商道，给宗门挣了十年的供奉。”

　　他看向莫观尘，“只要你守好自己的秘密，凭本事做事，没人会揪着你的根骨不放。”

　　见莫观尘一笑，叶千灵便松了口气。

　　出发的那天清晨，夏侯奥把一封烫着莲华宗徽记的引荐信交给叶千灵，又把那柄银白古剑解下来，郑重地放到她手里：“路上先用着。记住，进了宗门，别想着靠推荐信走捷径——莲华宗的山门，只认有真本事的人。”

　　“那夏侯前辈你呢？”叶千灵握紧剑柄，镇水灵珠在怀里轻轻发烫。

　　夏侯奥往客栈门框上靠了靠，指尖摩挲着腰间空荡荡的剑鞘，忽然低笑一声：“我？我本该继续周游天下的。

　　不过那狗屁玄水教的烂摊子，还等着老子去收拾呢。那伙人在河湾埋了不少邪祟阵眼，不挖干净，这镇子往后不得安生。”

　　他眼角的疤痕在晨光里跳了跳，语气却松快下来。“再说，我这火灵根跟莲华宗的水灵气犯冲，去了也是添乱。等你们在宗门里站稳脚跟，老子说不定会托商队给你们捎两坛好酒——前提是，别给我丢人现眼。”

　　钱让正往背篓里整理出行衣物，闻言抬头道：“夏侯先生，要不然您跟我们一起走？莲华宗那么大，肯定有能治您伤的灵药！”

　　夏侯奥抬脚往他屁股上踹了一下：“就你话多。赶紧滚，再磨蹭就赶不上山门口的测灵仪式了。”他嘴上凶巴巴的，却从怀里摸出个油布包，往莫观尘手里一塞，“这是解毒丹，路上用得上。记住，遇到事别硬碰硬，你那点小聪明，留着对付宗门里的老狐狸。”

　　莫观尘一直没说话，这时忽然走上前，对着夏侯奥深深鞠了一躬。他没说感谢的话，可那弯腰的弧度里，藏着比言语更重的分量。

　　夏侯奥摆了摆手，转身往反方向走，粗布衣衫在晨风中鼓起来，像只展翅的鹰。“走了！”他头也不回地喊，声音在巷子里荡开，“到了莲华宗，替我给山门口的老槐树问声好——当年我曾祖父总在那儿打盹。”

　　叶千灵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直到那身影消失在巷口，才握紧了手里的剑和引荐信。晨光落在三人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像是在地上铺了条通往远方的路。

　　“走吧，再晚就赶不上山脚下的考务点了。”莫观尘轻声说，率先迈步。

　　钱让的情绪慢一拍地涌了上来，感性的他含糊不清地应着：“走！等我们成了莲华宗的大人物，就回来接夏侯先生去享福！”

　　叶千灵站在他们远去的背景后，指尖划过古剑的水纹。

　　她知道，踏上修仙的路途是不会平坦的，但掌心的暖意、身边的脚步声，还有那封沉甸甸的引荐信，都在告诉她——往前走，别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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