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 章、我早知道他不会来

玄阙的龙爪按在镜钮上，鳞片与镜心的烛龙纹共振，映出两团交叠的光影。

苏妄言的意识如游鱼般滑入柳如眉的记忆海，而他则化作烛龙虚影，守在记忆海的入口。

记忆的迷雾最先散开的，是青楼的雕花窗。

柳如眉的恋人斜倚在朱漆栏杆上，手中把玩着半片双面镜碎片，镜面映出他嘴角的冷笑：“柳家的傻姑娘，镜中妖的血能卖钱，柳家的地契能换官，一举两得。”

“公子，尚书小姐到了。”

歌女的声音传来，男子忙将碎片塞进袖口，露出半截“斩妖”腰牌。

苏妄言认出那是伏妖司的腰牌，与镜州分舵的密卷记载一致。

“李郎，这镜子碎得可惜。”尚书之女的指尖划过碎片边缘，“不过镜中妖的妖力，倒是比传说中更强。”她腕间戴着柳如眉的翡翠镯。

记忆中的柳如眉突然出现，隔着雕花窗望着这幕。

她鬓间的红豆坠早已褪色，眼中却仍有不甘的光：“原来你说的‘功成’，是用我的真心换官做？”

男子转身时，脸上的温柔面具已摘下：“真心？你以为我会娶一个与镜妖同住的女子？”

他晃了晃手中的地契，“柳家的产业，才是我要的真心。”

苏妄言的银针在记忆中发出颤鸣，她看见柳如眉心口的血洞正在愈合，却有黑色咒文顺着碎片纹路蔓延，那是伏妖司留在镜狐体内的“夺力咒”。

“玄阙，碎片上的咒文！”她的意识在记忆中大喊，“是伏妖司用来抽取镜狐妖力的阵法！”

镜心的烛龙虚影突然睁眼，龙爪碾碎记忆中的咒文，却见赤狐的残念化作黑雾，缠上柳如眉的魂魄：“呵~你看，人类的爱，终究是算计。”

柳如眉的魂魄在黑雾中蜷缩，记忆显出三年前的雪夜：男子替她暖手时，袖口露出的不是温玉，而是刻着“夺妖”二字的护腕。

“原来……”柳如眉的声音在记忆中破碎，“从相遇开始，便是一场算计。”

她望向苏妄言，“可为何，我如此痛？”

“因为真心本就易碎，”她的银针引出血咒的最后一丝黑雾，“但碎过的真心，才能照见更亮的光。”

柳如眉的魂魄剧烈颤抖，泪水不受控制地流淌：“原来我等的，不过是镜中他爱我的假象......”

赤狐趁机化作黑雾扑来，却被白狐用最后的妖力凝成的锁链困住。白狐的身体开始透明化，它望着柳如眉，眼中满是悲悯：“孩子，看清真相吧......”

苏妄言握紧柳如眉的手，感受到她魂魄的战栗：“柳小姐，执念不该是牢笼。你看这镜中世界，倒映的从来不是真实。”

镜中场景变换，出现柳如眉儿时在花园奔跑的画面，那时的她眼中有光，没有胭脂水粉，也没有等待的煎熬。柳如眉望着曾经的自己，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哭。

柳如眉望着镜中的赤狐虚影，泪终于落下：“我早知道他不会来，可我怕……不想承认自己看错人，比被欺骗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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