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径在暴雨中泥泞难行,苏妄言的草鞋数次陷入腐叶堆,背上的男子滚烫的体温透过单薄的中衣传来,灼得她后颈发疼。
青鸾卫的呼喝声近在咫尺,忽听得头顶传来箭矢破空声,她猛地扑倒在杂草丛中,肩头被碎石划出血痕。
“别动。”
沙哑的声音贴着耳际响起,男子不知何时清醒,滚烫的手掌按在她后颈,指尖轻轻摩挲着她银饰的纹路。
"你干…"
语音语音未落,忽得"咻咻——"声。
她浑身僵硬,那些泛着青光的箭矢在距离他们三尺处突然凝滞,像是撞进了无形的屏障。
“下次你再乱动!"摸出银针。
"妖脉…我帮你封了。别用妖力,否则伤口会崩裂。”
"我…"
男子脸红垂眸,撇眼看见少女指尖捏着三根细如发丝的银针,针尖泛着淡淡的药香——是妄言草混着龙涎香的气息,这味道,与母亲为他调制的安神香一模一样。
他喉间滚动,任由她掀开衣襟,在他心口下方三寸处扎入第一针。
“叮——”
银针刚触及皮肤,苏妄言胸前的银饰突然发出蜂鸣,像被磁石吸引般贴向男子心口。
她指尖发麻,看见银饰上刻着的“悬壶”二字正在融化,渐渐显露出一道细小的龙形纹路,与男子颈后的赤鳞完美契合。
“你……”
她刚要开口,男子突然发出闷哼,胸口鳞片如潮水般蔓延至颈侧,靛蓝瞳孔里泛起血色。
妖骨碎片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剧痛中他本能地掐向少女咽喉,却在指尖触到她腰间药囊时猛地怔住——那缕沉木香,是母亲临终前最后为他点燃的安魂香。
“玄阙。”他松开手,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我叫玄阙。”
"咳咳…你这是…"
苏妄言捂着脖子咳嗽,看见他眼中的血色渐渐退去,心口处的银针正随着他的呼吸轻轻颤动,将暴走的妖力锁在血脉里。
"你这体内的妖力实属霸道,本姑娘的大好前途差点葬送在你手上了。"
玄阙抬眼瞧过去,一时非常抱歉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远处传来青鸾卫收队的哨声,她这才敢仔细打量眼前的男子:高挺的鼻梁上沾着泥点,唇色苍白如纸,却在眉峰处透着股冷肃,此时因为抱歉泛起红晕,真的是一名好看的男子。
“苏妄言。”她擦了擦额角的雨水,从药篓里翻出半块干饼,“先吃点东西,天亮前我们得赶到鹰嘴崖,那里有师父布置的迷踪阵。”
玄阙接过干饼,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这双手本该像其他闺阁小姐般柔软,却因常年握针采药布满了细密的伤痕。
而这看起来微弱的女生却因为医者仁心而救了自己,不惜得罪青鸾卫吗?
“你知道…为了我…得罪青鸾卫,值得吗??”话出口时,他自己也懊恼,但是他实在是好奇。
苏妄言的手猛地一抖,干饼上的麦麸簌簌掉落。
"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你遇到了我,我便救!"
听见苏妄言的话,玄阙的眼睫微微一动,目光似有一瞬动容。
"况且…这点你不必担心。"
她垂眸,十年前的光景历历在目,要不是青鸾卫,我的父亲又怎么会死;悬壶阁,又怎么会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被屠满门。而如今,悬壶阁,又怎会只剩我和师傅两人相依为命。
苏妄言心中兀自想着。
"姑娘,可已有万全之策。"
"没有。"
玄阙不禁呛到,似乎又想到什么:"姑娘方才说你是悬壶阁的医女,现如今还有悬壶阁医女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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