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梦魇2 (3-1)

箭矢划破晨雾的尖啸是战斗的第一声号角。

引路人蹲在百年橡树的枝桠间，翠绿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下方人类侦察兵笨拙的身影。她的手指轻轻抚在长生上，能感觉到森林的气息顺着指尖流入血脉。不归林已经养育了生灵三千年，而现在，它正在敌人的铁蹄下痛苦呻吟。

"放。"她轻声道。

十二支羽箭同时离弦，如同死亡的叹息穿过林间。侦察兵甚至没来得及发出警报，就纷纷倒地，喉咙或心口插着精灵特制的荆棘箭。引路人从二十尺高的树枝一跃而下，落地时膝盖微曲，浅绿的长发在背后飘扬，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南面清理完毕，暂无大面进攻意图。"她向赶来的笼中之蝶低语，"其他方向？"

"西面也解决了，但东面被进破。他们还有兽人。"笼中之蝶脸色凝重，她左脸颊上还沾着一滴兽人的黑血，"进军格罗姆的主力部队已经开始向这边移动。"

兽人从小被重训培养，耐力攻击超乎常人。

引路人闭眼倾听——风带来了远处金属碰撞声、粗重的呼吸声，还有树木被蛮力推倒的断裂声。她的心揪紧了。每一棵倒下的树都像是她身上被撕下的一块血肉。

"按计划行动。让陷阱小组就位，弓箭手占据高地，法师团在第二防线准备。"黑天鹅之羽擦擦闪照火星的手枪，头上的羽毛发饰在微风中轻晃，"今天我们要让这些玷污森林的畜生付出代价。"

森林在引路人脚下似乎活了过来，树根微微拱起为她让路，藤蔓自动缠绕成临时阶梯。这是远古时期精灵与森林立下的契约，在危难时刻彼此守护。引路人沿着自然形成的通道快速移动，很快抵达了前线观察点。

从高处俯瞰，军队如同一股污浊的洪流涌入翡翠般的森林。格罗姆走在最前方，那柄沾满精灵鲜血的巨斧扛在肩上。他比普通人高出整整一头，肌肉虬结的绿色身躯上布满了象征战功的疤痕。最令人胆寒的是他那只瞎了的右眼——据说是被上任守林人的箭射瞎的——此刻正被一块黑铁片遮盖着。

"为了部落！杀光这些有法力的老鼠！"格罗姆的吼声震得树叶簌簌落下。军队发出嗜血的嚎叫，挥舞着各式武器向前冲锋。

引路人举起右手，在空中划出古老的符文。刹那间，森林回应了她的召唤。

冲在最前面的士兵突然陷入地下——那是伪装巧妙的陷坑，底部竖立着淬毒的尖木桩。紧接着，数十根弹性极佳的树藤从两侧弹射而出，将中间的士兵像苍蝇一样拍成肉泥。空中响起尖锐的破空声，精灵特制的回旋镖从各个角度飞来，精准地割断士兵的喉咙。

士兵的第一波攻势在森林本身的愤怒面前土崩瓦解。二十多具尸体以各种扭曲的姿势倒在林间，鲜红的血液渗入泥土，所到之处青草立刻枯萎。

但引路人知道这远远不够。

果然，格罗姆怒吼一声，从背后抓出一个颤抖的精灵俘虏——是第四批撤离的幼小精灵艾斐！艾莉亚的呼吸停滞了。这就意味着，第四批撤离可能全军覆没。

"看看我抓到了什么！"格罗姆狞笑着，巨斧架在艾斐脖子上，"再躲躲藏藏，我就把她切成碎片喂狼！"

引路人的手指深深掐入树皮。这是个卑鄙的陷阱，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生灵被杀。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现身，一只冰凉的手按住了她的手腕。

"等等！"艾斐在格罗姆手中拼命挣扎，淡紫色的眼眸充满决绝，“别出来！你们是最后的——希望…”

利斧斩断了艾斐银白的发丝，同样斩断了她眼里的微光，引路人嘴唇几乎咬出血，内心不断抽痛眼睁睁看着淡紫色的宝石暗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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