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军训教官居然是他… (2-1)

“王瑾年是我舅，他托我‘多多关照’。”宋时桉把伞往他那边倾了倾，“报到处排队还长，先去咖啡屋？我请你喝热美式，祛祛潮。”

成李川想说不用，可雨又大了，伞沿像半面鼓，咚咚咚敲着耳膜。他点头，听见自己心跳也加入鼓点——很轻，像有人在很远的地方试音。

咖啡屋灯光昏黄，宋时桉把两包原糖推到他面前：“海城秋天很短，冬天风硬，得提前囤热量。”

成李川垂眼拆糖包，忽然笑：“你说话好像天气预报。”

“我朋友是学气象的。经常在我耳边念叨。所以我就会这些咯。”宋时桉也笑，虎牙抵住下唇，“以后给你播报专属天气，要不要？”

那句“要不要”轻得像糖粒落进黑咖啡，一瞬就化，却泛起长久的回甘。成李川握着杯耳，指尖被烫得发红，没吭声，只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拒绝，还是想把羞赧晃走。

成李川把行李往柜子里一塞，床板嘎吱响。他拍拍迷彩服上的褶子，转头出了宿舍——美术部在哪栋楼，他刚才路过时瞥见指示牌，心里痒痒，先拐过去看看。

推开门，一股松节油混炭笔的味道扑过来。落地窗透进来的光把尘埃照成碎金。画架背后，一个男生正抬手画色块，袖子撸到小臂，沾着孔雀蓝和赭石。

“你好，”成李川站在门边，“请问这里是美术部吗？”

男生回头，眉尾带着一点颜料，像不小心蹭上的星子：“是啊，想加入？”语调比颜料还亮。

“可以吗？学长。”

“当然。”他把调色板放下，顺手抽过毛巾擦手，“夏寻，副部长。正部长还没返校，下次介绍。你——”

“成李川。”

“成李川。”夏寻低声重复一遍，像在确认色卡，随即笑，“加个微信？有活动我喊你。”

扫码，通过。头像是两个人的合照。夏寻旁边的男生笑得很甜。

“学长我宿舍还没整完，我就先回去收拾。”

“行，回头见。军训挺晒，记得涂防晒。”夏寻抬手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袖口滑落，露出腕骨内侧一颗小痣。

“好的，学长。”

成李川挥挥手，带上门，一路小跑回宿舍楼。推门进去，三间床铺已满，只剩靠窗那张空着。

“大家好。”他点头，声音不高。

靠厕所的孟枝湫正挂蚊帐，闻声回头，笑得像只猫：“欢迎，我叫孟枝湫，枝是树枝，湫是水潭，别写错。”

对面黎平把耳机摘了，挥手：“黎平，平平凡凡的平。”

门口何肖盘腿坐在床上打游戏，抬头龇牙一笑：“何肖，人肖不肖看心情。”

他到自己铺旁边：“成李川，成功的成。李子的李。川流不息的川。”

成李川把背包往床上一倒，迷彩服、作训帽、防晒霜滚成一堆。他弯腰整理，心里还在回味画室里那片孔雀蓝。

傍晚六点，哨子声刺破楼道。四个人手忙脚乱套迷彩，扣子乱响，一路小跑冲向操场。

夕阳把操场烤得发软，空气里混着塑胶与桂花的味道。各班列队完毕，一声浑厚口令炸开：

“全体——立正！”

那声音太熟。成李川猛地抬头。

前方高台，宋时桉一身教官服，帽檐压得很低，肩章在夕光下闪成冷星。他目光扫过方阵，落在成李川脸上，停了一秒，唇角勾起一个只有当事人能读懂的弧度。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军训教官，宋时桉。也是你们的学长，我读大二计算机一班。没事不要打扰我，谢谢。”

“不会的学长。”学弟学妹们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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